楼傆:“说吧。”
“皇兄不先去趟后宫吗?”
楼傆接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说道:“怎么,你感兴趣?”
楼景摇头,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不感兴趣。”
他自小在后宫长大,对这些女人堆里你争我夺的事极度厌烦,只是,“这事涉及程将军,皇兄也不去?”
楼傆扔了布,斜坐在龙椅之上,单手撑着下颌轻勾了下嘴角:“不过是死几个人的事。”
楼景顿了顿,旋即若无其事地说道:“六哥,韩雅与永安候嫡子许宴定亲了。”
楼傆:“怎么?放过她了?”
“六哥,”楼景才刚及冠,本年少温和的面容却有些阴鸷,说出的话也令人刺骨生冷:“我要许宴在新婚之夜上死。”
韩雅对他如此大不敬,他怎么可能放过他!
这双腿是他心中之痛,就连皇兄都在为他寻遍名医,为他治伤,韩雅不过区区一个伯府嫡女,竟猖狂看不起他!
他不仅要许宴在新婚之宴上死,还要他死得难看,让韩雅颜面无存,日日被国公府上下所有人谴责唾骂,感受精被□□之痛!
楼傆笑起来,语气冰凉不带一丝感情:“想杀便杀。”
皇兄说得如此干脆,楼景反而愣住了。
老永安候是开朝元勋,因功绩显赫被许以世代瓒缨,就连先帝都对他们一家礼让三分。虽后辈成就不如前任,但在朝堂上影响力也不小。
要不是怕影响皇兄在朝堂上的布局,他也不会心有犹豫,在动手前来问这一趟。
不过楼景转念一想,便想通了,当初皇兄在战场上坑杀百万俘虏都不眨眼,又怎会在乎这区区一条人命。
如今得到准话,他便心安了。
待锦亲王离去后,李禄这才走上前,恭敬道:“圣上,贵妃娘娘派了人来请您前去。”
楼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李禄背后冷汗噌得一下就冒出来了,他又低了低身子,惶恐道:“奴才知错,奴才这就去回了。”
直到关上殿门,他才敢松开紧拽着拂尘的手,手柄上已然是一层薄薄汗水。
他心中叫苦,皇后近日头风发作不见客,贵妃这才来找圣上。李禄也是想起韩才人能在圣上轻松逃脱,再者此事牵扯人数之多,他才来禀告的。
可没想到竟揣错了圣意。
*
玉堂宫主殿。
听到这话,德妃皮笑肉不笑道:“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污蔑人的小事,不足姐姐费心。”
贵妃脸上笑意浅淡,直直对上德妃的眼睛:“事情还没查清楚,妹妹就给它下定论可不好。”
她眼轻飘飘地扫过德妃身边站着的父兄家人,意有所指道:“再说,与程少将军扯上关系的,哪能算是小事。本宫身为贵妃,应当为妹妹解决烦心事。”
德妃瞧她都把品级拿出来打压人,便知今日贵妃是铁了心不肯袖手旁观,要来掺上一脚。
亭芳在她耳边适时小声说道:“俞贵人住在浮月宫。”
王贵妃今日怕是有备而来,她若松了口,今日必定要被王贵妃狠狠打压。
两位主子谁都不肯退步,殿内刹那间安静下来。
偏偏陈常在像是没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般,瞥见门口动静,立刻大声道:“贵妃娘娘,嫔妾先前已派人去请了陈嬷嬷,如今她已在殿外,不如喊她进来,一看便知究竟!”
德妃狠狠瞪了她一眼,眼如刀,刀刀刺她身上。
这蠢人是觉得自己话说得不够大声吗?
往日只觉得她姿色平平,若非有个巡农御史的爹,当初也进不来王府。
韩微不动声色地看了陈常在一眼,先前陈常在与她有了龃龉不假,但陈常在如此明目张胆地把话只对贵妃说。
这不就差直说“德妃娘娘品级不如贵妃娘娘,所以主事之人应当是贵妃”了。
她就不怕得罪了德妃娘娘,日后在宫内生活艰难吗?
王贵妃用团扇掩面,唇角上扬,无声笑了。
陈常在倒是把她爹巡农御史的耿直谏言学了个七八分,这幅横冲直撞想什么说什么的人,倒真是个好棋子。
王贵妃顺势说道:“让她进来。”
陈嬷嬷被宫女领着进了殿,刚抬头,便撞上了韩微的眼。
陈嬷嬷眼闪躲,飞速避开视线,跪下给各位主子娘娘行礼。
韩微面色微凝,陈嬷嬷手中有她赠送的两个香囊,若是站在王贵妃那边,她这私通外男的罪责,可不一定能洗得干净。
王贵妃说道:“陈嬷嬷,听闻韩才人送你两个香囊?”
果然,陈嬷嬷点头道:“回贵妃娘娘,是如此。一香囊中的味道是香味浓郁四溢的茉莉花香,另一香味较为罕见,如今已散了干净,奴婢闻着特殊便记在了心上。只不过奴婢说不太出来,但只需一闻,便可辨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