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楼景道, “已半月有余。”
楼傆沉默着思忖了一会儿,低低笑了起来:“有意思。”
楼景想问这到底有意思在哪,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程将军喜爱热闹,往日但凡从边疆回朝,必得呼朋唤友日日参宴喝酒,如今不知怎得回了长安一趟,竟以疗养身体为由开始闭门谢客起来。
暗阁也查了很久,却毫无线索。
如今他再来问皇兄,倒像是显得他过于无用。
“不用管它,”楼傆单手撑着下颌,问道,“还有吗?”
楼景推着轮椅上前,从胸口内袋拿出一封信交给楼傆。“暗阁在江南渔民那截获了这封信。”
暗阁是楼傆早年间成立的组织,情报往来之所,如今大部分皆交由楼景打理。唯有一对精锐被封为龙隐卫,在宫中为楼傆所使。
楼傆打开信,里面文字与大乾朝全然不同,皆是一些画符一般的字样。
乍一看,倒有些像是佛家梵语。
不知道的人,甚至可能会把这当成是西域传来的佛经。
楼傆驻守边关多年,早已对日昭国的字体了如指掌。
楼景也知晓日昭国的文字,对信中内容也大体了解。
虽跟随皇兄多年,但楼景却觉得自己对皇兄了解甚少,他对楼傆更多的是崇拜和敬畏。
正是由于这种心理,他见楼傆沉默地看着信,心中便紧张起来,连呼吸都屏住了。
楼傆看完信,淡淡道:“善仿字之人找到一个死了一个?”
楼景顿了顿,略有些惊讶:“嗯,皇兄如何得知?”
朝臣并不是所有人都已被收服,自然不能在他们中大肆宣扬寻人。
故找人一事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偏偏皇兄让他故做遮掩,还要露出点马脚来,这才导致能用之人接二连三地死去。
“能死一个,便能死十个。”楼傆语气淡漠,“朕想找的,他自然拼了命地阻拦。”
“皇兄,看时间,此信已寄出半月,需得在三日内写完寄回,否则会引起怀疑。”楼景有些着急,“而我们身边无一善仿字之人。”
楼傆笑道:“有。”
楼景眼睛一亮:“谁?臣弟立刻去寻!”
“李禄,”楼傆挥挥手,没说是谁,只让楼景回去休息一天,就当是沐休。
李禄听到喊话,立马走进来:“奴才在。”
“今夜韶枫殿侍寝。”
李禄心中惊讶,嘴上立刻应道:“是。”
圣上怎么会突然想起让韶枫殿的那位侍寝?昨天还要杀人了人家,今日就侍寝?
楼景更是诧异不已。
韶枫殿如今就一人住那儿,皇兄先前不还是对韩微厌恶至极,怎得就让人侍寝了?
同样震惊的,除了乾和宫里的人,还有一整个后宫。
圣上已月余没进后宫了。
俞贵人天天送汤都没有多得到一次侍寝机会,这韶枫殿的韩美人怎么会突然入了圣上的眼?
明明都没见圣上与她说过话!
今夜对后宫的妃嫔来说注定难免。
王贵妃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却丝毫没有胃口。
圣上竟然要去韩微那贱人处!
再想到圣上今早给她的那份“大礼”,她便恨得牙痒痒。
定是昨日韩微在冰窖内妖言惑君,说了她坏话,不然圣上怎么会这样对她。
往日圣上一出关,就是要来她这儿听曲养,如今竟不来了!
她愤怒地将桌面上的东西全扫至地上,喊道:“来人!去寻赵婕妤过来!”
*
圣上金口玉言,除非他自己反悔,身为后宫妃嫔,韩微只有听话的份儿。
在楼傆手里两次死里逃生,韩微如今恨不得降低自己存在感,最好让圣上完完全全忘了有自己这个一个人能存在。
只可惜这只能想想,韩微心里苦,根本提不起劲来好生准备。
她破罐子破摔,想着距离夜晚还有好些时间,前脚李禄刚走,后脚韩微便散了发髻,钻进了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