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微服身喊道:“韩微见过师叔祖。”
“把你娘的玉佩给我看看。”白衣男子点点头,提起背篓哼着不成调的歌往农院里走去。“进来说话。”
韩微连忙跟上。
还没等她跟着人进屋,白衣男子便忍不住开口道:“你爹是长得得有多难堪,才能生出你这样的来?”
韩微眨了眨眼睛,迷惑不解。
直至白衣男子提及蒋家医术败落至此,竟然自个儿脸上那点麻子都治不好,韩微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那点妆都还没卸。
韩微有些不好意思:“师叔祖,我脸上的……是妆面,遇水则无。”
白衣男子闻言,赶紧让刚走进屋的更夫替他打盆水来。
“把脸洗干净了再同我说话。”
韩微只得先将妆面洗净。
看着脸上逐渐光洁白皙起来的韩微,与蒋芙像了个六成。
白衣男子眼中的怀疑散去,姿态也比先前更放松了一些。“这样还能算是能入眼。”
哪里是能入眼而已,更夫与其娘子入内,见着韩微真是的样貌,当即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夜天黑,事情又急,更夫只确认了韩微是画像上的那个人,交了纸条就快速离开。
哪知百日里一看,这位贵人竟样貌竟如此的天姿国色!双瞳纯澈带笑,只瞧了一眼便让人沉溺在她眼中的温柔笑意之中,更何况那似女般精致的面容!
更夫的娘子不会说话,缓过后,这才对着韩微竖起了双手的大拇指。
韩微接过更夫娘子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渍,问道:“师叔祖,您在纸上说有事相告,请问……”
“不急。”白衣男子打断她的话,他与蒋芙多年未见,更何况是素未谋面的韩微。样貌可以变,玉佩也可以偷拿,若要他真的相信,将那事全盘说出,韩微还得当着他的面写出蒋氏医学的字样。
白衣男子将背篓交给更夫,交代道:“去拿笔墨纸砚,让这位姑娘写几个字。”
韩微听见这话,便知对方对自己仍抱有怀疑。
也在情理之中,她朝更夫说道:“老人家,麻烦您了。”
更夫却一脸为难:“这……杜大夫,老朽目不识丁,家中怎么会有笔墨纸砚。”
他话音刚落,哑巴娘子赶紧拉住他,指了指隔壁的宅院。
更夫突然间想起,隔壁宅院里原是住了个秀才,进京赶考后便不再归来,只托他多加照看老宅,允他里头的书籍可随意翻看,留下的纸张也拿去用。
他一年洒扫一次,去年扫洒时还见着里头摆了笔墨,也不知能否有用。
更夫欣喜,正要转身离去时,白衣男子突然开口喊住他:“让韩微去拿。”
他要看看,这人会不会担心事情败露,趁机逃离。
韩微面容恬静,平静应下:“请师叔祖稍等。”
宅院就在边上,走过去用不了多久。
她缓步往前,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一直有着一股打量的视线。
宅院内寂静无声,因着近乎一年没打扫了,门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韩微顺着更夫说的方向往书房走去。
可刚走近书房,她心中却不由自主地警戒起来。
书房内似乎有什么动静。
声响极轻且一闪而过,她根本听不清楚。
她不敢再大步迈进,反倒是在廊下拣了根掉落的树枝,小心翼翼地去推门。
门只推开一条极小的缝隙,韩微便觉着有一股凌厉的冷风吹出来,下一秒她手中的树枝便被人拦腰砍断。
若是她用手推门……
韩微心中一阵后怕,捏紧了手中残留的树枝。
老人家不是说这宅子里久不住人吗?
那刚刚又是怎么回事?
如今天尚未黑,韩微却觉着脊背发毛,指尖发冷,她忍不住悄悄地搓了搓手臂。
这书房是进还是不进?
她看了看手中的残枝,心一横,谁说写字只能用笔墨,树枝蘸水也可以在地上写字!
她正欲悄悄后退,却听见屋子里头传来拔剑时剑身晃动的铮鸣声,她吓了一跳,几欲转身就跑。
预想中的剑风并没有刺穿她的身体,反倒是架住她的脖颈。
韩微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冒汗。
锋利的剑刃与她肌肤紧紧接触,只需稍稍用力,她便有可能性命不保。
冰凉的触感带着无处可逃的危机感将韩微包围,她觉着脖间传来一阵刺痛,似是被划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