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里,她觉得温九无所不能。
谢秉安:……
他搭下眼帘,浓密交错的长睫遮住眸底的冷冽嘲讽:“娘娘觉得,燕王凭什么与你联盟?”他抬眼看她,说出的话不留情面:“娘娘能在乐明宫安然无恙的待着,无非是身体里的血对?陛下有用罢了,燕王与你联盟,看重的也?是这一点。”
蔚姝呼吸一紧,双手用力攥紧被子边缘:“他想在我身体里下药,利用我的血对?付陛下?”
还不算笨。
谢秉安道:“娘娘自个斟酌,是杀掌印重要,还是保住乐明宫的人重要。”
温九离开了。
蔚姝望着空荡荡的寝殿陷入沉思。
方才旖旎的羞涩被当下沉重的话题驱散,她躺好看向上方的帷幔,仔细碾磨着温九说过的话,等?回过味来,险些被燕王恶毒的计谋气坏。
这个阴毒的小人!
想利用她的血谋害皇帝,皇帝一旦出事,以谢狗的权势能不能死她不知道,但整个乐明宫的人很?有可能沦为冤死鬼,她的本意?是想保住温九与云芝,而不是害死他们。
翌日一早。
蔚姝下榻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蓦然想起昨晚在这面镜子前她与温九发生过的事,她轻轻抚上唇畔,指尖的凉意?仿佛温九淡薄的唇,心扑通乱跳,脸颊也?攀上绯色。
“小姐,你的脸怎地这般红?”
云芝从外面走来,伸手在她额前探了探,又探了探自己的:“不烧呀。”
蔚姝:……
她放下手,轻咳两声:“我方才蒙在被子里捂的,不碍事。”
经过昨晚一幕,蔚姝今日有些不知怎么面对?温九,她正想找借口?说不饿,以此避开温九,恰巧李酉从外面进来:“娘娘,温九让奴才给您捎句话。”
蔚姝一怔,透过妆镜看他:“温九去承乾宫了?”
李酉道:“是,他走时让奴才转达娘娘,晚上回来与娘娘过中秋。”
临到?晌午,筵喜殿那边传话来了。
蔚姝带着云芝去了筵喜殿,因今日是中秋,聚在此处的都是裴氏皇族的贵胄与后宫嫔妃,宴席还未开始,里面的人也?在陆陆续续进来,她本想挑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却被廉公公带着坐在左边的第?二个位置。
她刚坐下,其?她嫔妃的目光纷纷投过来。
蔚姝尽量不去理会?那些人的眼光,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虚伪的宴席,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往年中秋佳节,她都会?和娘回到?杨家,与外祖父和舅舅一起过节,杨家出事后,每年只剩下她与娘在绯月阁过节,陪着她们的,也?只有云芝与董婆婆,没想到?今年就?只剩下她和云芝了。
还好,今年多了一个温九。
不多时,皇帝与皇后也?来了,筵喜殿的人纷纷下跪行?礼,皇帝垂眸看了眼蔚姝,女人俯首跪地,撑在地上的一双柔荑雪白纤细,指尖干净圆润,仅仅只是一双手就?看的他口?干舌燥。
头顶那道侵略性的目光让蔚姝浑身不适,她紧张的蜷起手指,脊背起了一层冷汗。
“陛下,该入座了。”
皇后冷冷的扫了眼跪在边上的蔚姝,嫔妃的座位在右边,她能堂而皇之的坐在左边,定是谢秉安吩咐的,他到?真是看重这个女人!
皇帝与皇后入座主位,那道令蔚姝颤栗恶心的视线消失,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云芝的搀扶下坐在椅上,不论旁人的眼光如何?看她,她始终都未抬头。
“掌印大?人——”
廉公公的声音在筵喜殿内响起,在场的人无不恭恭敬敬的候着,比见到?陛下还要谨慎严谨。
蔚姝眼睫颤了颤,始终没有抬头。
她恨透了谢狗,恨到?看他一眼都觉得可恨。
“秉安来了,快入座。”
皇帝笑着看向谢秉安,字里行?间?对?他透着些亲近,谢秉安只淡淡颔首:“谢陛下。”
燕王从殿外进来,看到?这一幕,眸底划过冰冷的嘲讽,他入座时,抬眸扫了一眼,见蔚姝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眉峰皱了皱。
“小小小小、小姐!掌印朝、朝这边来了!”
云芝轻轻拽了拽蔚姝的衣肩,小脸吓得惨白,腿肚子都止不住的哆嗦,蔚姝惊愕抬头:“什么?”
“掌掌掌印……”
云芝咬紧牙关,在谢秉安走来时,规规矩矩的站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玄褐色的颀长身影从眼前走过,男人脸上的黑色鎏金面具在大?殿内异常显眼,直到?谢秉安撩袍落座于蔚姝的右侧,她才回过来。
——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她快速扫了眼筵喜殿的座位排序,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为何?所有人都在看她,右边是嫔妃的位置,左边是谢狗与燕王和其?他几位裴氏贵胄的座位,独独她一个妃子坐在这里,不显眼才怪。
蔚姝蜷紧柔荑,心里把廉公公狠狠骂了一顿。
有宫女挨个斟酒,到?蔚姝这时,云芝正想怎么给自家小姐推脱这盏酒,边上正巧传来一道低沉冷肃的嗓音:“姝妃娘娘晚上要取血,不得饮酒。”
宫女吓的连连点头,绕过蔚姝去往燕王那边。
蔚姝松了一口?气,她酒量不好,这种酒可能一盏就?醉,虽说谢狗帮她挡了酒,她才不会?领情,她端起云芝倒的热茶,刚饮了一口?,前方陡地传来皇后阴阳怪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