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以前的同事没有一个不在怀念她的手艺, 听说她在店里做主厨, 全都省吃俭用地隔三差五来下馆子。
这几年大多数人家都还没有富起来,店里菜品的定价也就没有标得太高。
尽管如此, 下馆子这种事也不像是以后那么常见,就算是再惦念她的那几道拿手菜, 也不会每天都来。
但好在厂里职工的基数很大,她以前做过的那些美味,很多家属也都品尝过, 如此一来, 店里的老相识来得越来越多。
项海那边, 也辞去了工资不高的工作,在家里负责起带孩子和去店里打杂的活儿,全方位地支持起当大厨的媳妇儿。
街坊邻居免不了有些看了眼红的,便在附近的几条胡同里到处传些风言风语, 指责他一个大男人,不该总做些女人干的活儿, 洗衣服带孩子这些事就该留给江霞萍去做才对。
江霞萍两口子对这种无知的嚼舌根子不屑一顾, 转天项海就在送江霞萍出胡同的时候大声夸道:
“我媳妇儿怎么这么能干啊?这手艺, 在整个西河市就没人能比得过!我一个大男人, 就该照顾好家里和孩子,你说那些在自己家连家务都不想做的男人,出去了还能挣几个钱啊?”
有了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历,项海练就出了一身好体力,一嗓子喊出去,周围几个院子都听得一清二楚。
江霞萍忙拍了拍他,示意他别这么张扬,店才没开多久,万一被有心人使坏就不好了。
跟在后面的柳沄沄和沈穗莱反而安慰道:“没什么可怕的萍姐,你有手艺在身,他们再说什么也影响不了大家口味。”
“就是的萍姐,你啊,就放心地在店里干,他们如果闹到店里去,有咱们几个和我哥还有穗盈,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自从店面顺利开张,亲生哥哥又被找回家,沈穗莱彻底从往日的不自信中走了出来,有了这么多的底气,说话做事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是,咱们现在是人多力量大,不过穗莱,你还是少说了一个人!”
出了巷子口,江霞萍慢下步子,特意压低了声音打趣道。
沈穗莱瞬间脸红了起来,“萍姐...”
柳沄沄和江霞萍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指向街口,“快去吧!人家都等半天了!”
马路那侧,站着一个二十多岁,和沈穗莱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
“人世间的这些事啊,有时候还真是讲缘分。”
江霞萍感叹道,说起来沈穗莱能认识这位追求者,还和她有关系。
那次她参加厨艺大赛,柳沄沄沈穗莱她们去菜场帮忙买豆腐,曾有一位好心的校友帮过她们,那位小柯在事后找到沈穗莱,多次向她表达自己的钦慕之情。
沈穗莱不想拖累对方,实打实地说了自己以前曾有过两段婚姻,本以为他会和大多数人一样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却仍旧坚持经常送她上下学,饭店遇到了什么事,总是冲在前面。
柳沄沄和江霞萍知道了这事,特意找了个机会约了他一次。虽说感情是个人的事,但她们早已把沈穗莱当成了亲姐妹,都想帮她先把把关。
小柯坦诚地和她们介绍了自己,并真诚地表述了他第一次见到沈穗莱唱歌,就心动不已的过往。
听到这些话的两人放心了不少,但为了防止沈穗莱会被再次伤害,她们决定再从侧面多了解一下。
后来,经过柳沄沄和纪禄源在学校里的观察和多方打听,终于确定了小柯的人品非常正直,家里人的思想观念也都不算保守。
这才明里暗里地支持起沈穗莱先去和他多聊聊天。
谈恋爱能不能谈得来另说,她们也没想过一定要逼着沈穗莱再次结婚,但总是不想让她因为他人的错误,让自己的一生都活在阴影中。
一来二去,沈穗莱冰封多年的心多少也有些触动,逐渐放松了不少。
“是啊,咱们后院的人能聚在一起,全都是缘分。”
柳沄沄看着骑车过来接她的纪禄源,笑道。
的确,不知不觉中,她们后院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全都是天赐的缘分使然。
一转眼,又到了春节。
这一年的春节,后院儿过得格外高兴。
不仅是因为几家人坐在一起乐呵呵地数了很久赚来的钱,还因为院子里多了个新来的小孩子。
大年二十八那天,是过年这段期间饭馆儿最后一天营业,柳沄沄她们特意买了不少食材,准备提前先庆祝一番。
过年那几天大家基本都回自己家了,人不一定能凑得这么齐。
几人正忙着,忽的看见江霞萍抱着小姑娘走进来。
“哟,这是谁家孩子啊!”
小姑娘打扮得干净漂亮,也不认生,见了人就笑。
讨喜的孩子谁见了不喜欢,不一会儿,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进了屋里去逗孩子。
江霞萍先是不答,过了一会儿,等跟在后面的项海回来了,抱着孩子去和儿子玩时,才对几人解释道:
“我师父她家的外孙女儿。”
几人一愣,这孩子以前她们见过,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小孩子长身体,变得很快的。”
孩子离了手,江霞萍还在朝那边慈爱地望着。
“萍姐,她妈妈...”
“从那件事出了以后,这孩子她妈的情绪就一直就不太好,上周又得了重感冒,这几天也不见好,我师父怕传染给孩子,就说让我先带回来,等过完年再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