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个借口更离谱了。
裴饮雪轻轻挑眉,屈指抵住下颔:“怎么,有事相瞒?你们的争执过节还没有过去?”
薛玉霄叹道:“是有一些争执。母亲虽有此意,但我回绝了。七郎如今是宫中医官,怎么能随我而去?”
“宫中医官也有一部分拨出来从军的。”裴饮雪道,“医署里许多人都是庶族之女兼任,若能在战场上救治如你一般的将军贵女,得遇赏识,通天之路近在眼前,七公子虽是名门男子,但他的声名足以忽略这些非议。……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都这样遮遮掩掩。”
薛玉霄没有办法,纠结了一番用词,支吾道:“他……他……”
裴饮雪忽然道:“你们不会有肌肤之亲了吧?”
薛玉霄面色一变,脸颊唰得一下就红了,她一贯镇定,没想到被裴郎一句话震得瞳孔睁大,呆了呆,猛地道:“没有啊!”
裴饮雪看着她没有动。
薛玉霄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风度翩翩一派端庄的好郎君抓着两肩晃了晃,像是要从他脑袋里把什么思妙想晃出来:“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太过头了!”
裴饮雪没有反抗,像是浆糊贴在一起的单薄纸片人一样被她晃了两下,头晕目眩,当即伏在妻主肩上,语调断断续续:“那你……为什么不好意思?”
薛玉霄停下手,摸了摸他的长发,说:“七郎还年少,一时向我示好,说……之前有意于我。不过如今我向他许诺,愿为其终生之友。”
裴饮雪抵在她肩膀上没有说话。
薛玉霄等了半晌,都没等来回应,小心地用指尖撩起他后颈上的碎发,捏了捏他的颈项,低问:“……还活着吗?”
“……死了。”
薛玉霄忍不住笑,道:“我想他看见我其实未必高兴,不想惹他难过,所以近日躲避了些。”
“怎么又坏又木头。”裴饮雪叹道,“崔七乃是豁达通透之人,说开之后就不会再苛求你什么,你这样刻意保持距离,岂不是更惹他伤心?”
薛玉霄噎了噎,仔细思考,仿佛也有道理,试探问:“你没有不高兴?”
“……没有。”
薛玉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裴郎没有发烧,这才放心:“真的啊。”
裴饮雪从她肩膀上起来,甩下小案上的账簿,掉头更衣洗漱,脱鞋上榻,放下床帐,缩进被子里面皱成一团。
薛玉霄:“……”
是真的就怪了。
接下来的半日,裴饮雪都逃避现实、没有去管后院里的事务,不知道是不是在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总之一动不动,伪装尸体。天际擦黑时,薛玉霄哄他起来吃饭,在灯烛下看见被子里冒出一双幽幽的眼睛。
薛玉霄:“……饿不饿?”
“气饱了。”他闷闷地道。
“之前说话不是很大度么。”薛玉霄无奈一笑,“还劝我不要疏远他。”
被子盖过去,连一双眼睛都不露出来了。
没有办法,薛玉霄只好自行洗漱更衣。她掀开被角,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刚闭上,突然感觉到一条冰凉凉的小蛇游动而来,把她笼罩起来,对方凌乱的青丝坠在发尾上,里面夹杂着一丝很浅、很淡的银发。
薛玉霄从幽暗中睁眼,见气了一整天的裴郎埋进自己怀里,展臂把她的腰抱得紧紧的,说了一句:“……我把他当好弟弟,他居然真的惦记我的妻主。”
“……”
“你不许跟他有什么。”
薛玉霄搂住他,道:“我本来也没有跟他有什么啊。”
裴饮雪道:“你没有亲他吧?……你会不会觉得崔七更合你的脾气,你们都是直来直往的率性之人。……不,你是表面直来直往,但他那样的性格,世人少有不喜欢的。”
薛玉霄道:“当然没有亲他。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裴饮雪道:“没什么……你回来之后还能想着我吗?会不会在徐州看见什么美貌的新欢……”
薛玉霄沉默一瞬,说:“都说让你别看谢不疑写的话本。”
裴饮雪也知道这句话很离谱,低头埋在她怀里不说话了。好半晌过去,忽然又缠上来,语带恼意:“他叫我哥哥,难道是暗示我要做你的……唔……”
薛玉霄勾着他的头发亲了上去。
他的柔顺散乱,没有丝毫毛躁之感,入手如同一片冰凉的水流。她在发间屈指扣紧,抵着裴饮雪的后脑,将小郎君这双吐出埋怨低语的嘴唇封上,让他的气恼变成了闷闷的、低软的喉间轻哼声。
薛玉霄翻过身,两人调换位置。她的手抵住裴郎的侧颈,这段修长白皙、十分脆弱的颈项,被她的掌心拢住一半。薛玉霄微微低头,贴着他的额,轻语道:“你在脑子里是不是要把我跟他的喜事都办了?”
裴饮雪被说中心思,一时难以应答,只觉得她身上馥郁的香气一缕一缕地灌入肺腑。仿佛五脏六腑、一切思,都被这股温柔的香气所掌控。在她每一寸视野的笼罩下,他的肌肤骨骼、躯干四肢,都被目光挟制摩挲着……裴饮雪喉结微动,闭上了眼。
“怎么不说话。”薛玉霄顿了顿,问他,“上次崔明珠送来的东西,你会用了吗?”
那是一种保护男子贞操的用具。
裴饮雪在她的注视下无法轻易表态,很艰难地摇了摇头。
“……那等我回来吧。”薛玉霄道,“真能避孕吗?我不信……等我回来,我们试一试。”
裴饮雪的手紧紧攥着她的里衣,几乎要把薛玉霄的衣带都扯开了。她低头看了一眼,低声道:“还是你现在就急了?”
他马上松手,从头晕目眩中找回智:“……总是亲我一下就把我制住了。你这是……什么计谋?”
薛玉霄俯身下去又抵唇一吻,将他搂在怀中,抚摸脊背:“不要胡思乱想。只因你太过在意我,这计谋才有效。光对付对付裴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