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江彩今年才十二岁,脑子也不太灵光的样子,对付起来没有半点意思。
她轻咳了两声,目光在一个嬷嬷身上稍作停留,话锋一转,说道:“我知道你是在做戏给江德音看。”
江彩一头雾水:“什么?”
“你拦着不让青栀给我上药,是不是也想趁这个机会把我留下来?”
江容说着,看向江彩,眼中似有感激。
“齐国向晋国进献了‘齐国第一美人’,父皇为了不落下乘,肯定也会把‘越国第一美人’送去晋国。我要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出了事,比如身上的伤治不好,又或者是病入膏肓……到时,父皇肯定会另选他人。”
她说来说去都没讲到点子上,江彩只听懂了一个意思。那就是——
江容身上的伤是个很大的隐患,得快点擦药让那些伤好起来。
“皇宫里只有三个女孩,除了我就是江德音最好看。你在江德音身边隐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到今天这样的机会,好把她彻底送走——”
江容话没说完,就被江彩急冲冲地打断:“你休要胡说!”
江彩飞快地往青栀旁边看了眼,正巧撞上那个嬷嬷探究的目光,顿时更加害怕了。
她把药瓶丢在床上,随手指了她带来的肖嬷嬷。
“你去,给她涂药,全身上下都得涂。”
说完,又指了一个小宫女:“叫司药司拿最好的散瘀药来。”
江容轻笑出声,眼角含笑瞥了江彩一眼:“横竖这里没有外人,三妹妹又何必欲盖弥彰?”
“你少自作多情!”
江彩皱着眉头大声打断她的话:“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我母妃说你长得和你那早死的婕妤娘一样,都是喜欢以色待人的下贱坯子。我说你绕来绕去说那么多话,原来是因为太怕死得了失心疯?”
说话间,身形壮硕的肖嬷嬷已经到了床前。
江容身子太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肖嬷嬷仅凭一只手就钳住了她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欲强迫她翻身。
江容暗地里使了巧劲都挣脱不开,只得曲线自救。
“要我擦药可以,我只要青栀。”
江容深吸一口气:“你今天若是让别人碰了我,我必死在去晋国的路上,叫江德音给我陪葬。”
她话音未落,肖嬷嬷就讪讪地停了手,转头去看江彩。
江彩跺了跺脚,咬牙让人把青栀放了。
青栀快步扑向床边,壮着胆子把肖嬷嬷挤到一边,霸占了整个床边的位置。然后拿着小药瓶,低头看着江容,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钦佩。
“对了,叫司药司多送点散瘀的药膏过来,我去晋国的路上也要用。”
江容说:“若不然,要是叫我带了这一身的伤过去,被晋国皇帝看到了,指不定会以为我们越国是在敷衍他,才送了个身有瑕疵的女人过去。”
江彩冷笑道:“可别说笑了。那晋国皇帝根本就不近女色,你去了晋国能不能见到他都两说。就算想让他看到你身上的伤,也得你有机会在他面前脱光了才行。”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按理来说,像江彩这样的金枝玉叶,是绝对不能说出这样有损身份的话的。
可是她被江容气急了,打也不能打,只能试图从舌战中找回场子。
她说完这话,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容,想从江容脸上或者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羞恼情绪。
只可惜,江容完全不为所动。
“凡事都有万一。”江容说着,反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长得这么美,万一呢?”
江彩哑口无言,仿佛是被江容的盲目自信和不知羞耻惊到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江容好一会儿,才恨恨地说了一句:“那你就继续做梦吧。”
又交代肖嬷嬷监督青栀给江容涂药,一挥袖子,气冲冲地走了。
到了晚上,御膳房送来一顿滋补的药膳。江容乐得补身体,在肖嬷嬷的监视下,把那些药膳吃了个精光。
直到夜深了,肖嬷嬷才离开。
青栀一直用那种闪闪发光的眼看着江容,看得江容无奈又好笑。后来她口渴了,叫青栀给她倒杯温水时,青栀才趁这机会开口:
“公主今天真厉害。”
江容没有说话。
她今天能占到便宜,不过是因为足够豁得出去罢了。
她现在的心态不太正常,说好听点是豁达,说难听点是消极。
不过话说回来,消极也好,豁达也罢,其实都不能怪她。
重生在这样一个似火坑一样的皇宫里,还马上就要跳到另一个更危险的火坑里去……
无权无势,不得宠爱,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也没有能力替自己谋划好出路。
好像等待她的都是一死。
既然都这样了,不如看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