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就在这出“暴君不顾礼法重色轻礼”的戏里。
暴君还在等着她。
她要是再不过去,下一个被拖走的可能就是她了。
没想到她还没踏进后宫,就面临了这样两难的选择。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江容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
少女穿着深蓝色的薄款大衫,行走间隐隐有流光闪耀,头戴白玉流苏凤冠,是另一种色彩的凤冠霞帔。
她一步一步,仪态端正地踏上了皓白陛石铺就的御前石阶。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以为这是在举行封后大典。
江容想的没错,古往今来,能踏上御前石阶的只有皇帝。
皇后只有在被封后的那天,才有资格走一次。走到上面与皇帝并肩而立,接受朝臣跪拜。
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思想这些了。
这一路不过二十余步,她却走得十分漫长。似乎有一道视线一直缠在她身上,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江容敛了眸子仍不敢抬头看,走到桌案前停了下来,刚要开口行礼。
却听前方那人又说了一声:
“过来。”
——还能过到哪儿去?
她前面就是皇帝上早朝时会用到的桌案,桌案后面就是皇帝和他的龙椅了。
总不能叫她绕过桌案走过去吧?
紫宸殿里一片寂静,静得让人发慌。江容站在桌子前犹豫了片刻,暴君也不催她。
他现在在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她?
江容脑海中突然弹出这个问题。
她觉得,这皇帝就像一只猫。
凶恶的猫坐在他的龙椅上,眼前是一只自己送上门来的小老鼠。小老鼠进了他的地盘,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能颤颤巍巍乖乖听话,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听说猫科动物都有进食前玩弄猎物的习惯,他现在就是这样,也不急着吃小老鼠,而是好整以暇地逗着她玩。
说话只说一遍,总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幻听,可怜她问又不敢多问,更不能干站着不行动,只能试探着绕过桌案走过去。
她低垂着眼,视野并不大。龙椅的一边扶手先出现在她眼前,再是他大刀阔斧的坐姿。
不知道是不是有皇帝滤镜加成,江容总觉得这坐姿好帅。
沉稳,内敛,又透着一股霸气。
她一边开着小差,停下脚步等暴君吩咐。不想她刚停下脚步,就看到暴君的身子稍稍往前一顷——
暴君搂住了她的腰,只把她轻轻地往前一带,她就落进了他的怀里。
江容惊了。
她坐在皇帝身上,皇帝坐在龙椅上,相当于她间接坐了龙椅!
在这种皇权压死人的时代,除了皇帝以外,龙椅这东西几乎是谁碰谁死,狗皇帝这动作简直就是往她脖子上悬了一把刀,刀随时都能掉下来弄死她。
更何况,她现在是坐在男人的怀里。这是她长这么大,人生第一次……
夏天天热,紫宸殿里就算用了冰,人的身体也是热的。两个人如此亲昵地坐着,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坐在……被太阳晒了很久的下水井盖上,又烫又难受,烫得她毛孔竖立,如坐针毡。
他的手也烫,搂着她的腰,有源源不断的热量通过单薄的夏衣传到她身上,江容觉得自己都快冒气了。
好热。
脸也热。
但她不能动,只能僵着。
默默地垂着头,不想让人看到她热红了的脸。
“嗝。”
江容:“……”
她等大了眼睛,一脸呆滞。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自从进了紫宸殿的大门,似乎是因为精高度集中,她没有再打嗝。
可现在???
是因为太紧张了吗?她竟然又开始了……
连续打嗝,差不多五秒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