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起来染头发?”顾怀安抬手捻了捻他垂到脸颊边的头发,习惯性地要嫌弃,想起来他正追这小结巴呢,悬在舌尖的话硬生生一扭,“还……挺好看。”
池鸦拍掉他的手:“不要、动手动脚。”
夸迟了,顾怀章已经夸过他了。
怎么顾老二夸他他毫无波澜,可顾怀章夸他,他那么高兴,现在想起来大家长不很熟练地夸他“好看”的样子,心里头还是瞬间就涌上一股没来由的高兴。
顾怀安被他拍掉了手,就把手插进兜里,眉毛一挑,那股子痞样儿又出来了:“我说,你别不会是因为池安才染的头发吧?”
那天池鸦在车上问他“你原来喜欢他那样儿的”,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顾怀安忍不住笑。
光嘴硬,这不还是吃醋呢。
“别自、自作多情喔。”池鸦竖起一根细白的指头晃啊晃,黑亮的眼睛里一样也笑,“只是、工作需要。”
“是么。”顾怀安点头,“不是因为我就不是因为我吧,但是温馨提醒——”
他彬彬有礼道:“就算你换了样貌换了风格,我还是会追你的。”
池鸦不笑了,冷冷盯着他。
顾怀安笑容扩大,彬彬有礼没了,笑得像个看见兔子踩中陷阱的该死的猎户:“唔,看来还是因为我。”
“天,你不会真以为我拿你当替身呢吧?”顾怀安笑得止不住,“说你天真你还哭,你怎么不想想我是谁,我想追什么人追不到,他池安是个金娃娃吗?我要真喜欢他不去追他,用得着可怜兮兮地找替身?”
谁说的?池鸦很不服气地想,我你就追不到。
“别傻了池小鸦。”顾怀安拍拍他脸蛋,“你以为老子就喜欢你这皮囊?还指望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了?你别逗我了吧,老子是那么肤浅的人?”
池鸦冷冷道:“恕我眼拙,真看不出、你有多不肤、肤浅。”
顾怀安又喷笑。以前只觉得这小结巴结结巴巴的还要嘲讽人真招人烦,恨不能一碗药下去弄成哑巴算了,可怎么现在听见他说话就想笑,好像看见一只胖企鹅摇摇摆摆路都走不稳,还要大老远地跑过来呸你一口。
池鸦木着脸由他笑,沉默一阵,有些困惑地问:“那你到底喜、喜欢我什么?”
顾怀安脱口而出:“我就喜欢你喜欢我。”
他习惯了风流卧花丛,现在才懂得一颗真心到底有多好,他享受小结巴对他嘘寒问暖的样子,喜欢他每次结结巴巴地叫他“二哥哥”,可惜池鸦现在只会冷冰冰地叫他顾怀安。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明白得太晚,但没关系,他坚信池鸦只是伤了心了在跟他赌气,他会让他重新喜欢上自己的。
池鸦却说:“那你别喜、喜欢我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真的。”他语气坚定,“骗人是、是小狗。”
顾怀安色黯然一瞬,但很快,没叫池鸦看见。他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所以我这不是在追你么?”
“我单身,你也单身,我追你合情合法。”顾怀安挑着眉毛笑,“别又吓到了就找别人哭哦。”
池鸦心中一动:“那要是,我喜欢上了别、别人呢?”
顾怀安压根不信,吊儿郎当道:“那你说是谁,我废了他,你还是得喜欢我。”
客厅里脚步声响,池鸦视线越过顾怀安身边,看见了拿着杯子走下来的人。
男人也看向他,琥珀色眸子冷冷淡淡,平静无波。
顾怀安还在逗他:“你喜欢谁?说出来我听听。”
池鸦倏地收回视线,眼睫微微垂落,背在身后的手心里出了汗。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怀安得意洋洋:“编个人都编不出么?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池小——”
“是你哥。”
顾怀安的逗弄猝然一停:“什么?”
“我喜欢的,是、是你哥。”池鸦抬起头来直视顾怀安,声音很轻,“你倒是,去废了他啊?”
“……”顾怀安张了张嘴,半晌哑然失笑,“别傻了池小鸦……”
“你不信么?”池鸦一脸平静地点点头,“不信就不、不信吧,我就是编出来、骗你的。”
顾怀安:“…………”
池鸦要是跟他拼命证明他就是喜欢他哥,他还可能真就不信了,可、可他为什么就不证明!!
该死的你快给我证明你就是喜欢他啊!
顾怀安瞪着池鸦,听见厨房里传来顾怀章和张妈要茶的声音,又扭过头去瞪他哥。
张妈还在说:“你晚上都不喝茶的呀大少爷,晚上喝茶还睡不睡觉啦?”
男人沉默了一瞬,漫不经心地:“那就要热水。”
“行,我这就给你倒……但是你卧室里不是有饮水机吗……”
张妈的絮叨没人听,顾怀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顾怀章站在厨房门口,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插在兜里,白天被发胶定型的头发散下来了,大约刚洗过澡,发尖儿在灯光底下有些湿润的黑亮,严谨的黑衬衫换成了黑色的长袖t恤,露出平时被衣领深深遮挡的脖子和锁骨,皮肤被黑色布料衬得很白,又因为刚洗过澡而透着几分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