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遂耷着眼皮,脸上有了些倦懒色:“没有为什么。”
看他这样,周念也不好多问。
沉默了会儿,鹤遂突然抬眼,问她:“你讨不讨厌猫?”
周念啊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不讨厌呀,我很喜欢猫猫狗狗的。”
鹤遂又沉默了片刻,看着周念:“那帮我个忙。”
又立马补一句,“如果你有空的话。”
“什么?”周念问。
“帮我喂喂长狭弄的那只黑猫。”鹤遂垂下眼,“我还要一周才能出院。”
周念轻声道:“我早上路过长狭弄的时候,看见那只黑猫了,它一定是在等你。你不要担心,我等会离开医院就去买猫粮喂它。”
鹤遂淡淡嗯一声,说:“猫粮的钱回头给你。”
周念摇摇头:“不用。”
鹤遂没应,她知道按照他的性格,之后肯定会拿钱给她,必须做到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与他人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
“鹤遂,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挺好的。”周念重新坐下,语气特别认真,“你自己的伤还没有恢复好,就在担心流浪的小猫。”
她每说一个字,鹤遂的脸色就越来越沉。
周念看见他凌着脸,然后沉声道:“别夸我。”
她当即怔住,回后,皱着眉说:“你为什么不让人夸啊?鹤遂,你好怪,大家都喜欢听漂亮话,听别人说夸自己的好话,只有你表现得这么厌恶。”
鹤遂转眸,定定望她,嗓音寒凛:“我就是不喜欢,所以你别再说了,明白?”
周念抿着唇,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摄住,有点不敢再开口。
就在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点了解他的时候,他却让她觉得更加困惑。
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他真的是个另类。
无论被骂还是被羞辱,他都能不动声色地忍着,甚至可以被揍被刀,就是不可以被夸。
周念把手中剩下的跳跳糖放回零食口袋里,然后色委屈地站起来:“我来看你,老惹你不开心,我还是走吧。”
手刚要伸去拿画板,就听见鹤遂说:“你等等。”
周念没看他,本就软糯的声音沾点委屈,听着就像是要哭了:“干嘛。”
鹤遂抬眼看她,嗓音依旧低沉:“我没不开心。”
周念撇撇嘴,说:“可你刚刚都要生气了。”
沉默。
鹤遂眼底浮出纠结之意,他等了一会儿,才有点生硬地开口:“我也没生气。”
周念这才转过脸,怯怯地把目光落在他脸上,慢吞吞地问:“鹤遂,你这是不想看到我不开心地离开,所以在和我解释吗?”
与她对视着,鹤遂眸底的微光一凝,旋即移开视线,淡定地说:“你丧着个脸出去,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周念脸上再次镶满笑容,小梨涡甜得很醒目:“那还是算你在和我解释。”
鹤遂抿了下薄唇:“随你怎么想吧。”
见鹤遂色缓和,周念又壮着胆子问:“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听别人夸你。”
鹤遂懒散答:“你不用知道这个。”
“我只是想不通。”周念又想起那一茬,“就像想不通我第一次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会拿着橘子跑掉一样。”
鹤遂眉心一跳。
周念看见他投来凉恻恻的一眼,立马知趣地乖乖说:“好,我不说了。”
“哐当——”
周念的脚不小心碰翻了铁制的垃圾桶,立马弯腰去捡。
就在这个当口,鹤遂看见周念的后背上,骨头清晰的浮凸在连衣裙轻薄的布料上,一块连一块的脊骨,一根接一根的肋骨,还有两侧的肩胛骨也是凸起来的。
她怎么会这么瘦?
在他看来,周念是被精心养护的花朵,理应养料充分,呈现出蓬勃的生机和饱满的色彩。但他总见她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周念直腰起来,正好对上鹤遂打量的目光:“怎么了?”
鹤遂上下巡视她一番:“周念,你在减肥?”
周念一怔:“怎么突然这样问。”
鹤遂看着她精致漂亮的锁骨,纤长的脖颈,说:“你太瘦了。你刚刚弯腰的时候,隔着衣服都能看清你背上的每一块骨头。”
他说看见了她的骨头。
周念完全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