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一个人待着。
无奈之下,冉银只好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周念一个人,静得可怕,能听见吊瓶里的点滴声。
她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那双冷漠无情的眼。
一瓶墨水打翻在天上,迅速晕开,晕出黑夜的底色。
晚上十点多,周念终于输完最后一瓶药水,拔针时,护士说:“还不困的话可以下床走走,你都躺一天了。”
周念轻声说了个好。
等护士离开,周念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下床,她现在行动速度就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稍微磕着碰着都痛得钻心。
常规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肥大,随着每个动作,多余的布料都在微微摆动。
周念来到床头柜前,拿起上面的一个小水壶。
水壶是她自带的。
到厕所里给水壶装了水后,周念又回到病房中,重新回到床头柜前。
她举着水壶给柜子上面的一株植物浇水。
粉红色的花盆,松软的泥土里生长着的植物是深浓的绿,有着宽厚肥壮的叶片,一簇一簇地挨着。
被叶片拥在中间的是,是几颗团在一起红色果实,浆果形状,红得特别喜庆惹眼。
养了这株万年青四年,这还是第一年结果。
也是亲自养了万年青以后,周念才知道,这万年长青的好东西,也不是株株都能结出果实,非得要养得相当好或者年头长的才结果。
像之前家中那几株万年青,就从未结过果,现在已经枯死了。
或许每一株万年青也有它们的命。
周念本是一个不信命的人,但这四年光景坎坷陆离,病痛折磨她,绝望吞噬她。
当一个人身体受尽苦楚,灵魂备受煎熬时,是不得不信命的。
浇完水,周念放下水壶,坐到床沿上。
她拿起手机打开了搜索引擎。
——私生是什么意思?
答案:私生是指侵犯明星私生活和工作的粉丝,死缠烂打的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喜欢跟踪、偷窥、骚扰明星,把自己看的太重,强行入侵他人生活。
难怪莫奈不愿意直接告诉她私生是什么意思。
周念苦笑了一下。
这果然不是什么好词。
过往与鹤遂相处的点点滴滴疯狂涌进脑海,他给她抓萤火虫,陪她去拔牙,还给她煮番茄鸡蛋面吃,会摸她的头,牵她的手,还会抱她。
甚至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在月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亲了她,隐忍地浅尝辄止,眸色瞧着深晦又长情。
然而现在呢。
现在她只是想和他说说话,就被打作私生,被无数人辱骂攻击。
也不是难过他现在变成了闪耀发光的顶流影帝,他这样很好,比在南水街当一条人人喊打的疯狗好太多。
她从来都不是介意他现在变得这么好。
真正让周念难过的是,他看她的眼怎么可以带着厌恶?
他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认识她,完全否认和她认识过,也间接地否认了与她的那一段小镇过往。
他是真的忘了她?
还是说……
还是说装作不认识她,单纯不想搭理她。
周念用病服的袖子擦掉了眼泪,委屈地小声抽泣着。
安静的病房里所有声音都被放大,她的哭声听上去是那么可怜无助,还有说不清的绝望。
哭了很久后,周念用手机下了个微博,根据提示步骤注册。
她又想到了四年前,鹤遂送给她人生中第一部 智能手机,也就是她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一部。
电子产品更新换代的迅速快速无比,周念看着身边人从苹果5用到苹果,她的手上始终是当年那款一千块出头的安卓机。
系统已经很卡,从微信返回桌面都能卡两秒,期间还换过两块电池,和几次屏幕。
就这样一个早就该被淘汰的手机。
周念偏偏就是舍不得换。
大学室友不止一次问她:“周念,你怎么还不换手机呀?”
周念每次都笑着说:“还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