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当然有。”郁成举了个例子,“在拍《六十六道》的时候,男二不是和男三在剧组打起来了嘛,当时那阵仗真的吓人,你就坐在旁边喝茶,连眼都没给一个。”
“……”
“遂哥,你就不是好管闲事的主。”
鹤遂静静听着,眼里情绪不变:“你到底想说什么?”
郁成试探性开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会不会是因为你住到这精病院里了所以就……反正你就是从住进来开始变得反常的。”
鹤遂听得想笑:“你的意思是,我也是个精病了?”
郁成:“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蛮不好的。”
鹤遂没说话。
郁成又说:“你看你那个病房里,一个双相,一个厌食症,还有个精分裂,光是听着都很让人害怕。”
“这就害怕了?”
鹤遂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抬头时眸色深暗,“那你是没见过更吓人的。”
郁成怔住,没明白:“什么更可怕的?遂哥,难道说你觉得精分裂什么的都还不够吓人吗?”
男人轻轻扯了下薄唇,笑弧冷淡:“也就那样吧。”
……
本以为聊天已经结束时,郁成突然秘兮兮地凑近,问:“那个男护工真拍到了是吧?”
鹤遂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他听见郁成说:“我看你当时的耳朵尖尖红了。”
鹤遂:“……”
-
随着漫长冬季的到来,白昼变短,黑夜变长。
时针还没有指到七点,窗外暮色就像泼开的墨水,飞快地倾倒蔓延。
周念回病房后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接连做了几个噩梦。
随后被护士叫醒吃晚饭。
她最近开始恢复自主进食,不再管饲。
也许是心理作用在作祟,她每天能看见鹤遂,总愿意在吃饭这件事上多花费点心。
周念坐在食堂的餐桌前,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饭菜,格外卖力。
毕竟只有吃下东西才能活着,活着才能去追寻想要的答案。
至少在她将一切搞清楚前,她需要这么做。
周念又咽下了一大口饭菜,就连在食堂监看的社工看见她,都会忍不住夸她最近状态不错,恢复良好。
……
食堂和住院部不在同一栋楼,两栋楼间以一条封闭的天桥相接。
吃完晚餐,周念经过天桥回病房。
天桥两面都是落地的透明玻璃,其中左面上趴着一群人正在往下查看。
下楼不过就是医院的花园。
有什么可看的?
周念被好心驱使着,也走到落地玻璃前,往下看。
花园里绿植葳蕤,树影婆娑,喷泉池正在交替变化着水柱形状,池中坐着一尊美人鱼雕塑铜像。
美人鱼的正对面,立着身量颀长的男人。
鹤遂站在那里,肩上搭着小提琴,他运弓的姿态潇洒又自如。
悠扬旋律自他的长指间飞出。
他的指位准确,揉弦快速,每一个发音都那么清晰明亮。
拉得竟是至高经典贝多芬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完美的诠释让人很难想象他学小提琴也不过才数月。
周念很浅地笑了下,他从前就很聪明。
那时她总为他觉得可惜,现在纵使和他人非情变,也还是会感到一丝欣慰。
天才不该被埋没。
周念看了眼四周,他的观众是一如既往的多,永远不会差她一个。
她收回目光,退出了人群。
周念回病房后,拿了套换洗的病服去卫生间洗澡。
卫生间里已经换上新的镜子,她看了好几眼镜子,始终没明白那晚的鹤遂为什么会将它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