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好地问:“怎么回事呢?”
周念随口诌了个借口:“学艺术太烧钱了。”
护工认同:“可不嘛,我儿子就是学画画的,高中三年下来花不少钱,都快把家底儿掏空了,不过还好考上了。”
周念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 说:“在哪读?”
“就本市的美院嘛。”护工说。
“京佛美院。”周念很缓慢地眨了下眼,声音变轻, “挺好的, 挺好。”
护工欣慰地说:“我儿子和联考和校考都是擦边及格, 真是运气好!”
周念跟着笑,说:“挺好的。”
护工永远都不知道,她正在照看着的小姑娘, 曾经同时拿下过3年的美术联考和京佛校考双第一,是个从来不会靠运气取胜的天才。
护工从身旁的长椅站起来, 说:“我肚子有点痛,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 不要乱跑, 我去上个厕所就回来。”
“好。”
周念看着不远处,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着。
她觉得自己和那个老人没什么区别,有着同样日暮西垂的衰败感。
护工刚走没多久,身边突然坐下个人:“你好。”
周念转头。
一个穿着灰色翻领毛衣的男人,脖子上带着一条黑色围巾。他看上去三十五岁左右,方圆脸,发际线后退得厉害,两边鬓角是凸的。
他拿着手机的手放在腿上,手机背面朝上。
“周小姐?”他主动打招呼。
“……”周念眼里带着警惕,“我不认识你。”
男子哈哈笑两声,自嘲道:“怪我没有自我介绍。”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个名片夹,从中抽了一张出来递给周念,“你好周小姐,我叫解渤腾。”
周念迟疑地接过名片,低头一看。
——月炎工作室
——创始人·解渤腾
周念没搞明白这工作室是干嘛的,问:“找我有什么事?”
解渤腾笑得很有亲和力:“是这样周小姐,我是个记者,今天来找你也只是想简单和你聊聊天。”
一个记者怎么会突然找她聊天?
周念敏感得很,直接问道:“哪方面的记者?”
解渤腾也没藏着掖着:“娱乐圈。”
周念微微一笑,说:“原来是狗仔。”
本以为解渤腾听后会挂脸,但他却依旧笑容满面,说:“周小姐想怎么叫都可以,我本来也是个狗仔。”
这男人情商很高。
沉默了会儿。
周念看了眼他放在腿上的手机,淡淡笑着说:“单纯聊天可不会录音。”
解渤腾笑容一僵。
不过很快,他就缓和下来,笑着把腿上手机翻过来,把录音关掉后说:“周小姐你好聪明啊。”
周念眨了下眼,平静问:“你想聊什么?”
解渤腾把手机揣回裤兜里,说:“我看过你在鹤遂的路演现场问他认不认识的那个视频,网上好多人都骂你,但我相信你。”
“……”
周念没说话。
解渤腾注意观察她的表情,又说:“天底下没有空穴来风的洞,你不会无缘无故那样。”
周念表情很淡,苍白的唇弯了弯:“即便我是个精病人,你也相信我吗?”
解渤腾很笃定地说:“那当然,周小姐你是厌食症,而不是别的什么精病,有什么不可信的?”
这狗仔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的病,看来是有备而来。
而且非常擅长交谈和获取对方信任——所有人都骂她是个私生,是个疯子,他却说愿意相信她。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相信她,但这一招的确算得上高明。
“而且据我所知——”解渤腾稍作一顿,“周小姐来自南方的一座小镇,花楹镇,好巧不巧,咱们的鹤影帝也来自那座小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