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鹤遂从未对她提起过?
“所以——”周念深呼吸一口气,竭力保持平静,“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
换来的只有漫长沉默。
那样难捱的沉默里,鹤遂垂下目光,不看她,不愿意和她有任何的目光接触。
整个人呈现出颓丧的逃避状态。
周念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在她的印象中,他从来都是个血性在骨子里横生的人。
像一阵卷过旷野的风,恣意放肆,无所畏惧,没有人能改变他的风向,降低他的速度,除非他是自愿停留。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这样的——狼狈。
他刚洗完澡,肌肤是冷色的白净,身上穿着一套全新的休闲服。
英挺五官,看上去十分的帅气。
可是偏偏藏不住狼狈感,正在从他的毛孔四溢而出。
周念放轻声音:“沈拂南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可以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男人眸底黑如暗海。
喉结隐忍地滚动了两下后,他低声说:“我需要一点时间。”
“……”
好歹不是选择继续对她隐瞒。
周念点点头:“好,我给你时间。”
只是可惜,周念愿意给的时间,被一段偶然的插曲截断。
真相变得昭然若揭。
彼此不说话的当口,周念整理着衣柜,翻出那件鹤遂十七岁时穿过的黑色卫衣,以及一本全是他个人画像的素描本。
鹤遂正盯着她摆在书桌上的那株万年青发怔。
“你没扔掉它。”他说。
“嗯。”
一转头,鹤遂看见周念蹲在衣柜前,手里拿着那件黑色卫衣。他的眼里流出诧异:“你居然还留着那件衣服,我还以为……”
“以为我扔了?”周念续上他的话。
“嗯。”
周念在最恨鹤遂的时候,都没有扔掉任何与他有关的物品,恨他时,对她来说,这些东西就是一种警醒,时刻提醒着她受过的苦难。
如今来看,她只庆幸还好没扔。
周念拿着画册来到他身边,把画册摆在桌面。
一一翻开。
一张张无比熟悉的素描画在男人眼底被翻过——
在杏树下削铅笔的他。
深夜里捕捉萤火虫的他。
坐在藤椅上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的他。
……
全是他。
“那天晚上在火车站,我就带着这本画册,你的黑色卫衣。”周念的目光温缓地滑在那道深绿的影子上,“和你送的万年青。”
“……”
“等了你一整个晚上。”
那是一个希望被一点一点噬嗫消杀的夜晚。
绝望混着无助,她真的很冷。
过去已经无法被修正,任何的道歉都会显得苍白,鹤遂没有说任何关于道歉的字眼,他只伸手圈住周念的腰,让她坐到他的腿上。
让她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
“所以别再让我伤心。”
她顿了顿,“也别让我等太久。”
“好。”他抱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