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子!”杜景然惊叫一声,就被按在脸上的帕子罩住,再次失去了意识。
意识模糊前最后一个念头,却是白果还伏在地上无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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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如电,楚斐安顿完刚刚听到消息就调来守城的水军营兵,正和雍淮说轮调民兵的事情,就听见身后破空声响起,想也不想地回手一刀。
长箭应声落地。
古怪的是这箭并没有箭头,上面绑着的纸条也颇为打眼。
楚斐瞥了一眼,方才从袭击中捡回一命的雍淮不见恐惧,反而兴致盎然地蹲下解开纸条,展开一看,便轻笑道,“符桂之的手笔。”
纸条上空空如也,像是无声的嘲笑。
楚斐始终紧锁的眉头不曾松开,在听到越影回来禀报杜家宅院空无一人时,便皱得更紧了些。
灵越水营统领是楚斐才提拔了几个月的青年人,钟伍脸上横贯一条刀疤,说起话却像个小孩,“杜景然还在城中,先前拦截的消息不都说是端午后一天,怎么会这会儿出事?”
肃亲王一脉私下动作的消息在雍淮反水并长期盯梢之后,对楚斐来说就已经近乎透明,如今钟伍说着话,眼睛不住往雍淮身上瞟,分明就是在说他假传消息是个双面人。
雍淮也不恼,只淡淡一笑,“殿下,不能让火炮再发射下去了。”
新研制出的火炮半个时辰只能放一炮,射程近,弹药保存也是个大问题,边疆又已经平定,还不稳定、随时可能炸到自己人、又不如投石车方便的火炮就始终没有实装。但对于达州这样久未经战火的小城来说,完全无法抵挡存在在朝廷邸报里的火炮。
在楚斐接到消息控制住城西码头外扮作龙舟手要混入城池的关中府兵后,炮火就轰然炸响,要不是楚斐反应快,此时已经喂了江鱼。
好在水营反应足够快,雍淮这个知府配合也迅速,楚斐带着人自北面退入城中,四面城门只留人最驳杂的城西不曾关闭,远远看去,水兵和码头漕帮帮众混在一处,被勒令回城的人群挤挤挨挨,之后要出兵偷袭对面,只有城西最为方便。
四处慌乱的人群中,几个明显相互认识的人聚集成的团体就分外明显。个子矮的两个小萝卜头被走在中间的少女抱在怀里,中年人和两个青年跟在旁边,警惕地一边往前走,一边环视四周,楚斐微微翘了翘唇角,淡淡道,“点一百人,随我出营。”
等了他半晌吩咐的钟伍登时瞪大了眼,“殿下,这怎么行?!”
楚斐一抖刀鞘将他拍开,大步走过,“打得过本王再说。听雍淮的,守城。”
“得令。”雍淮拢袖含笑而立,收回望向城西码头的眼,“许阳,传知府令,殿下出城后城西关城门。”
一条条指令从雍淮口中发出,被破门而入抓起来的张大人和被叫起来巡城的捕快民兵们一样睡眼惺忪又茫然,不过,捕快和民兵们心中有着盼望,张哲平心里,却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恐慌。
说的不是明天吗?!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挨了水营大兵一眼后,就只能缩着脖子继续装鹌鹑。装着装着他发觉了些许不对,达州府邸里的小妾被绑在他后面,他那个顽劣的长女跑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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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亲念叨的张婉此时正抱着陈家小丫头和人们挤在一起往城里进,时而快速时而迟缓的进城队伍拖了许久,明明往日看起来不长的路,马车、木板车们和挑夫路人们挤在一处,便被堵了个严实。时不时又有赶着车从后面挤过来,大声报着自家名号要插队的人,着实惹人生厌。
“算什么东西……”张婉咕哝一声,被简清腾出手拍了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快进城安顿为上。”
陈师傅捏了捏走之前简清让他和贺全各自藏在袖子里的窄面菜刀,心思却还放在自家新买的两头乳猪身上,唠叨着,“走得快了,应该都带着的。”
简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抚道,“放地窖里没事的,就算真被吃了,也比人出事来得强。”
两个小的已经吓得有些不敢说话了,简澈抱着阿姐脖子,小声道,“不会出事的,谁要敢来,我拿辣椒粉泼他!”
有些忧虑的贺全被他这一声逗笑,一直操心着这老的老、弱的弱别在路上出事的奔霄古怪地看了一眼赶在他之前把浮动的情绪安抚下来的简清,正被简清捕捉到眼,同样柔和地哄了一句,“马上进城,我晓得奔霄侍卫急着去襄助王爷,但此时表明身份进去只会引起更大骚乱,不如再忍耐片刻。”
从把东西藏地窖到走的时候拿刀,这小娘子,简直镇定得不像话,连受过训练的小兵第一次上战场都不见得能有这么平静。
奔霄收回眼,握紧了刀柄。
不管简清有多古怪,但她有句话说的对,战争若是起了,老幼妇孺最先遭罪。王爷既然留他在这里,他就要负起保护的责任。
奔霄如何想,简清并不知晓,金谷已经回了码头,码头上从城门调走的兵卒不少,城门处管理有瑕疵也正常。但他们一行人力终究有限,若是华阳王在这里还能管管乱象,凭奔霄这个兵痞似的侍卫或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知州小姐张婉的名头,根本起不了作用。
正想着,前路忽然响起一声惊雷似的怒吼,“马车弃行,老幼妇孺先进!华阳王殿下在此,违令者斩!”
不得不说,华阳王的阎王名字还是传得很远的,听到斩字,方才还梗着脖子在前面吵架的两架马车上的人顿时停了嘴。
一阵抽刀声响过后,进城的队伍鸦雀无声。
队伍老老实实分成两队,简清和张婉抱着孩子上前,一袭银袍的青年站在路尽头冷着脸,华阳王身边常年沉默的越影带着兵士迎上来,检查着进城队伍。
越影越走近,简清就越觉出些异样来。这个身高,好像并不是越影?
简清一行人收拾了屋子,走得晚,背后全是些拥着人往前挤的大个子青壮,被分成两队后她和张婉就成了队尾。越影在简清身边停步,粗声吼道,“向前。”
分成两队后的进城速度明显快起来,越影带着人护送这队妇孺进城,始终未发一言。等简清穿过城门洞,才低声说道,“别过。”
“是你?!”
熟悉的声音让简清叫出了声,联想另一人顶着华阳王面孔守在城门前的情状,明白恐怕有特殊计划,迅速收声,没有叫出楚斐的名字。
完全化妆成了另一个人的楚斐站在城墙下,只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折射着火光闪闪发亮。简清抿了抿唇,“注意安全,会赢的。”
楚斐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简清藏着刀的袖笼,“你只是个厨子,不要逞强。”他声音里没有半点恶意,反而带着淡淡的担忧。
简清有些好笑,原来一身杀气的华阳王也会有这样忧心的时候,回了句嘴,“厨子怎么了,等你回来,不还是要吃饭?”
楚斐低低的笑声在四处都是杂乱声音的城墙下分外清越动人,“好,等我回来。”
简清心中微动,莫名有些脸热。
有事做就有事做吧,瞎在这里插什么旗呢?
可再一想,看过的故事里乱立g的是什么关系,他们又是什么关系,简清就觉得头有些疼了,简直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个念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