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虞枝后知后觉感觉一阵冷意,她遂环顾四周,皱眉道:“天这么冷,你这宫里怎么没烧地龙,就连炭火都没有。”
虞枝鲜少来紫宸殿,却不想一过来发现姜璟竟然都不去御寒取暖,她觉得姜璟是不够重视自己的身体,把精力都花在政务上了。
姜璟道:“儿臣不冷。”
“我看你是忙傻了,这么冷的天,怎么会不冷?你是不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以为自己是什么铜墙铁壁吗?”虞枝忍不住对着姜璟一阵奚落。
“自己都说要去行宫避寒,可在这殿里竟然都不去御寒,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虞枝拽住姜璟的手,一摸,是冷的。
虞枝语气不好:“手都是冷的,还说不冷。”
虞枝恨恨道:“你也不想想,你若真受寒了,届时受累的是谁?担忧的是谁?是我。”
姜璟表面像被训斥得低下头,实际上他的心不由自主被虞枝小手包裹住的右手所吸引,触感宛若一块热乎乎的棉花捂住冷冰冰的铁。
虞枝的掌心温暖,散发出的热意持续传到姜璟微凉的手上,衔着暖意的痒感直挺挺钻到他的心扉处。
姜璟指节微微屈起,平整圆润的指甲不受控制舔过虞枝的指腹,如蜻蜓点水,冷暖不定。
然后没等姜璟多去回味,鼻息间忽然飘来一股不属于虞枝的气味。
这股气息勾兑在虞枝身上的香气里。
姜璟含笑的色一滞。
转瞬之后,姜璟脸上没什么表情,先抽回自己的手,轻声道:“您说得对。”
“你再厉害,再不怕冷也是个人。”虞枝没在意姜璟的举止,转而招呼高忠过来。
“夫人。”高忠道。
虞枝道:“赶快去端炉炭火来,再把地龙烧起来。”
高忠赶紧下去办事。
没隔多久,高忠把炭火端上来,地龙也烧上来了,冰冷的殿宇中终于冒出暖气。
虞枝也唠叨了姜璟一番,让他谨记保重自己的身体。
姜璟连连应承。
“除了来给你送汤,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虞枝道。
姜璟默契地把殿中人屏退,虞枝也让绿萝下去。
“您说。”
“我听说云熙的父亲在典礼上出错,要被贬谪了。”
“却有此事。”姜璟道,“母妃,你想说什么直言便可,不用绕弯子。”
虞枝斟酌道:“宋尚书毕竟是云熙的父亲,云熙而今又是我宫里的人,而且宋尚书还是老师的父亲,如果他被外放,那老师和云熙定然会伤心,日后逢年过节只怕没什么机会和宋尚书团聚了,我想能不能把宋尚书留在长安?”
姜璟沉思顷刻,摇头道:“儿臣旨意已下,无法收回,这件事只怕不能商量,没有回旋余地。”
“既如此,那算了,也没事。”
虞枝来时便预料过结果,期望不大,只是为宋云熙和宋云嘉,她想着就再努力一下。
姜璟道:“是谁开口求您了?”
虞枝道:“是云熙。”
姜璟缓声道:“他父亲不单单是在典礼上出错。”
“什么?”虞枝怔然。
“宋云熙的父亲私下收礼,官德有亏,且与人勾结贪墨,儿臣看在母妃的面子上,这才放宋尚书一马,希望您理解儿臣,儿臣实在无法答应您。”
“原来如此。”虞枝放弃了,此事已无转机,“你别愧疚,我知道轻重。”
“母妃很想帮宋云熙?”
“宋尚书罪有应得。”虞枝分得清是非,还不至于糊涂。
姜璟面色温和,点点头。
虞枝道:“那就让云熙今日去见见他的父亲吧。”
“儿臣会安排。”
“有劳你了。”
姜璟问:“笔用得可顺手?”
“很顺手。”
“母妃最近功课如何了?不如让儿臣来检验一番?”
“好啊。”
“儿臣来给您磨墨。”
姜璟叫高忠去新置一张书案,在上面摆好笔墨纸砚,旋即姜璟取虞枝惯用的松烟墨,开始在砚台中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