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虞枝止了泪,抽噎了几下,稳定好气息后问:“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会到了长安?”
虞鹤道:“是陛下安排的,在收到你的信后,我本想回信,可是后来又有一份信到了我手里,是陛下写的,他说你思念我们,建议我们入长安,我想着可行,便带着你二哥来了,不过此事是要给你的惊喜,便未曾告知你。”
虞枝内心动容,未料姜璟竟然会如此安排,她笑道:“原来如此,当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虞峰补充道:“本来我们早就可以来见你的,但是路途中下了大雪,这才耽搁了。”
虞枝说:“没事,你们的安危最重要。”
虞鹤道:“你二哥在看到大雪封路后,可是气得跳脚,骂了老天爷好一会。”
“大哥,你不急?好不容易等到那......我就想早点见小妹,谁成想老天爷这般不识抬举,当真是气煞我也。”
虞枝清楚她二哥是个急性子,若是没有大哥在,只怕她二哥会不管不顾,直接就着大雪赶路。
幸好有虞鹤。
虞枝说:“大哥,二哥,你们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虞鹤道,“小妹,这些年你孤身在长安,才是最辛苦了,你——受苦了。”
此话一出,埋藏在深处的委屈涌出来,虞枝又潸然泪下,这次是伤心释然的泪。
见状,虞鹤和虞峰赶忙安慰虞枝。
虞枝道:“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哭。”
“你呀,还是个爱哭鼻子的。”虞鹤揶揄道,抚摸着虞枝的头。
“小妹哭起来也是最好看的。”虞峰说着漂亮话,虞枝听言一笑。
虞峰又道:“大哥说得对,辛苦什么呢,小妹,你才是辛苦了,一个人在这长安待十年,那老东西也是够了——”
“二弟。”虞鹤轻呵道。
虞峰主动闭嘴,挠挠头:“不都死了吗?说两句又不会掉一块肉,我这心里头的气可是埋了十年了,难道还不能讲两句吗?”
虞枝笑了。
虞鹤道:“这是在宫里,你慎言。”
“慎言什么呢?小妹现在可是宫里最金贵的女人了,而我是她二哥,谁敢罚我?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往黄泉路走嘛。”
虞枝一家都不待见成佑帝。
“你啊你。”虞鹤无奈道。
虞枝道:“都过去了,不说这个了,你们这些年可好?阿耶的身体如何了?”
虞鹤道:小妹你不必担心,这些年长安送来的名贵补药数不胜数,都进了阿耶的肚子,经过这么多年的修养调息,阿耶早年落下的病根早就好了,如今身体硬朗着,只是从吴县到长安,路途遥远,阿耶年迈,身体吃不消,便没有来。”
虞枝拭泪:“嗯嗯,保重身体才是第一位。”
虞峰插话道:“小妹,老头子可想你了,还有告诉你一件大事。”
“何事?”
虞峰挑眉,拍拍虞枝的肩膀,道:“你当姑姑了,大哥有了两个女儿,我也有个王八崽子。”
“二弟,你下手轻点,小妹可不是你那些朋友。”虞鹤提醒道。
虞峰挠挠后脑,情愧疚:“哦哦,抱歉抱歉,小妹,你没事吧,疼不疼?”
“不疼,二哥,你说我当姑姑了?”
“对。”虞峰道。
虞鹤也点点下巴。
“多大了?”
虞鹤道:“一个八岁一个七岁,至于二弟的儿子,今年满五岁了。”
“真好。”虞枝沉溺在当姑姑的喜悦中。
虞鹤大她五岁,虞峰大她两岁,她入宫那会儿,虞鹤和虞峰虽然都娶了亲,但膝下无子,因为那时候她两个哥哥的精力都在事业上,后来家里又横生变故,更不可能要孩子了。
没成想她这一走,兄长们竟然都当了爹了。
不过也是,她那一走,家里的变故也平息了,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犹记最困难的时候是身为主薄的虞父被构陷奸.污良家妇人,还杀了妇人的丈夫,两项大罪下来,压得虞家不得喘息。
而那时候,家里的另一个主心骨虞鹤在偏僻地当官,那时虞鹤考中进士,被分到穷山僻壤,那里离吴县很远,就算虞鹤以最快速度赶回来,估计都看不到虞父了。
也是在牢里的日子,虞父染了病,落了疾,身子骨变得愈发不好。
家里的变故几乎压垮了虞枝,而她自己也遭遇了一连串的罪,从身到心,虞枝都到了绝地。
可是亲人遇危,虞枝不得不振作起来。
二哥不让她掺和进来,可是虞父有难,她怎可置身事外,她还是来了。
为救父亲,虞枝和二哥四处奔波去求人,可是没人肯出手,关于人心冷暖,那时便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