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延,你让我站在登宇楼看满目白雪,让我失明。可他把白色世界裝裹成七彩缤纷的世界,他用行动告诉我,只要?一个人用心去做一件事,另一个人是会看见他那?份用心的!”
温夏推戚延手臂,他却死死撑着?墙面,红着?眼眶不让她离去。
“夏夏,这些我也?可以?!我只是不会。”
戚延发出痛哑的嗓音:“父皇不曾教我,母后不曾教我,他们的恩爱都是假的,父皇对我的疼爱也?不是真的。没有人告诉我用心是什么样?,可是现在我懂了,我会了。”
“我也?能!”
温夏不愿再听?下去。
“你瞧锅里的骨头,我想把好肉留给你,我吃那?不好吃的脑袋。我昨夜身体很痛,可我怕你冻得睡不着?,从?前在乾章宫你双脚冰冷,我碰你几下你就热了,如今你不要?我碰,也?不要?用手掌给你捂热。那?我就去狩猎,我给你打张皮毛踩在脚底下。”
“可我回来时倒在雪地里了,我竟睡到了天亮,看见你和他在一处,我痛苦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进去把他揪起来,可我还是怕了你,我怕你怨我……”
温夏目光颤动,却不愿再信他任何话。
如今总总,都为时已晚。
她也?不过十八岁,只过过一个十三年,她害怕第二个十三年还是如此呢。
她不敢再信他了啊。
温夏推开门,连热水也?没再要?,匆匆离开了灶房。
戚延黯然地抚摸她靠过的墙壁,紧紧握着?拳头。
他很快地冲洗完,回到温夏房门外。
“你方才?需要?热水?”
温夏不愿多看他:“我自己去拿。”
“我洗漱好了,没有衣物,你看下那?衣柜中?是否有我能穿的。”
温夏拿出一套来,才?见戚延身上?披着?洗过的寝衣,带着?暗纹的锦缎紧贴他壁垒分明的胸腹肌,他一双眼全无欲念,她竟如今才?觉他此般模样?比从?前清朗许多。
她只把衣物递给他便关上?了房门。
再去灶房时,温夏已经?穿上?了那?柜子里翻找出来的粗布青衣。虽然尽量挽起袖摆与裤脚了,但屋主人是中?年男子,她穿这一身粗布长衫仍是不太相称。
温夏抱着?她一身换下来的脏衣衫站在灶房门口。
戚延也?换好了衣物,也?是一身粗布青衫,瞧着?与她那?套别无二致,可他穿在身上?却短了许多,露出一截劲腕来。
戚延的目光落在温夏身上?许久。
她与他这一身竟倒真像是一对庶民夫妻。
那?宽大衣衫在温夏身上?衬得细腰衣中?晃,她薄肩削瘦,撑起这青衫别有一种落魄又破碎的风情。那?一头乌发如今也?长长许多,垂到臀上?,只用一只干枯的竹枝半挽着?。明明素到了极致,却在她发髻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温夏没有看他,只淡然地把衣物放到盆中?,想舀些热水。
“我来,你出去吧。”
“我自己来。”
戚延皱着?眉,在温夏坚定?的眼下不便再强迫她。
他打好了水给她拿到外边。
霍止舟在这时抱着?满怀的冬枣回来,瞧见温夏准备浣衣,匆匆把野果放下,挽起袖摆就抢了她的活儿。
“四哥哥,我自己来。”
霍止舟没让。
戚延在饭厅门口冷冷望着?,此刻倒觉得霍止舟回来得正是时候。
待他们洗好衣物,戚延去叫他们来吃饭了。
方桌上?三个大碗中?都装着?骨头与汤,唯有温夏那?碗里肉最多。
霍止舟虽不愿与戚延过多交谈,也?不禁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肉?”
“我猎的肉,若你不喜是我所猎,可以?不吃。”
温夏握筷的手微顿。
戚延暗暗留意她细微的动作,心中?后悔一时嘴快。
他闭了嘴。
这是戚延第一次做吃食,余光暗暗等候温夏动筷品尝,心中?按捺着?一丝期待。
温夏昨日只吃过枣子,如今早就饿了,碰着?小碗抿了一口汤。
她黛眉微蹙。
戚延心下紧张。
他煮了这么久的肉,汤都很浓白了,他自己都闻到肉香了,不至于不合口。
戚延道:“我猎到一头狐狸,只炖了两顿的,余下许多肉可以?晚膳时烤着?吃。”
没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