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之外?有江,那?江最终连接南屿海,他们可以带着?剩下的兵力杀出去,渡江南下,干嘛要喝毒酒?
啊啊啊。
她为?什?么要死?
她的意识都断在了这里。
戚延望着?她恬静的睡颜,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又?亲。
哪有什?么毒酒,他怎么舍得让温夏死。
他拔下温夏一头珠钗,她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他那?日赠她的翡翠手镯与一条镶多宝的金链。她不喜欢戴金镯子,总是喜欢把别致的金链同翡翠戴在一起,碰撞声清脆悦耳,瞧着?白白嫩嫩的皓腕也赏心悦目。
戚延一遍遍亲吻温夏的手,为?她系好披风。色已恢复如常,不辨喜怒的面庞唯见帝王的威压冷漠。
他认认真真嘱咐云匿护送温夏离开?。
霍止舟见到温夏的车架自?会放行?。
但他再一次嘱咐道:“不要让燕帝找到她。”
就像温夏方才所说,她就算回到霍止舟身边,也不会再活下去。
她性子这么烈,初遇时?,她在青州被黑衣人劫持,便拔了发钗抵住脖子。
明明她还是五岁时?那?个娇憨的傻姑娘,他却?误了她这么多年。
若人来人间这一趟都有各自?的话本。
那?他生来便拿了人生最好的话本,有显赫的家世,有少年时?便陪在他身边的可可爱爱的小?妻子,有不放弃他的一帮朝臣。
他却?把这一生过成这般糟糕。
戚延:“一定不要让燕帝知?道她在哪儿,此去走水路,让她在南屿岛避难一段时?日,不要由着?她下岛。”
“若燕帝最后还是找到她了……朕的师父那?里可以拿到失忆的药,真有那?一日,让她服下。”
忘记一切就不会痛苦了。
戚延把温夏的后路都想好了,将?温夏交到云匿怀里:“走。”
他背过身,宽阔的肩膀隐隐发抖。
“皇上……”
“走!”
那?酒里的迷药才一点点,军中的迷药全都用到战场上了,戚延都怕温夏马上就会醒来。他不敢耽误,沉声呵斥云匿。
云匿朝戚延跪下行?礼,他武艺高强,带走戚延不成问题,可戚延却?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温夏。
“您珍重!”
夜风在这一刻疯狂地吹动,这是一场助了燕国的风。明明春日的天气也不算凉了,可还是将?人吹得骨头都发冷。
戚延的背影挺拔又?落寞,猛地回过头。
一身玄衣的云匿正抱着?温夏走远,留下那?一抹飘飞的月白裙摆。
不远处,将?领铠甲上溅满鲜血,急迫地来请戚延离去。
戚延望着?温夏消失的方向:“停战,朕同燕帝谈判。”
将?领错愕地望着?他,他们带着?三十万盛军过来,如今只剩十万战到最后,到今夜剩下不足七千兵马,还怎么谈判?
攻去燕国东面那?三批盛军分不过来,京都的援军也还在路上,今夜过后,这六千多兵马都不复存在,鄞庆也不会再是盛国的疆土。
他们哪有谈判的资格。
停战的号角吹响,燕军却?并不收手,戚延却?未让盛军再反抗,撤兵到最后一道防御工事外?。
百步之遥,都能看清燕帝威武的銮车。
狂风无情地掀起漫天血腥之气,战马上的戚延从密密的盛军里现身,未要盾牌掩护。
他下了马,挺拔的身影如棵孤松。
温斯行?知?道再也劝不动戚延的决心了,也知?道温夏被送走后,终究只能接受戚延的建议。
戚延竟然将?皇位传给了温斯立。
他报着?必死的决心,方才一同把圣旨给了云匿。温斯行?明白,若温斯立为?帝,温夏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而霍止舟也会看在温家的份上,在位之期放过大盛。
可戚延自?己呢?
他明明可以活着?离开?。
无数火把照亮这无情的夜色。
温斯行?高声喊请求谈判,对面将?领的嘲笑声震耳欲聋。
戚延只望着?那?高高的銮车。
在燕军将?领的一番番嘲笑奚落后,霍止舟颀长的身躯终于从銮车上现身。
厚重的车门打开?,他端坐在龙椅中,系着?威风凛凛的披风,面具下露出毫无温度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