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透进雨水的窗户让我知道现在仍是黑夜,但我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头脑昏沉又疼痛,闪烁的灯泡让我太阳穴内的经络也跟着突突跳个不停,只是急迫地想要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想要看见蓝天和阳光。
“哟,小妞醒了啊?”
突然地,视觉死角区传来油腔滑调的声音。
“哎,你这么着急醒干嘛啊,委托人都还没来。”
拖沓的脚步声渐行渐近,鞋底与粗糙地面摩擦出的琐碎声响听起来非常刺耳,惹得脑中阵阵隐痛。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走进我的视野,凭借他手臂上独特的纹身图案,我可以断定此人就是之前把我迷晕的那个罪魁祸首。
他现在脱去了口罩,使得我能够看清他阴险的相貌。我讨厌他的长相,但同时也不可自控地感受到了一阵令人心凉的恐慌。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就是:如果坏人敢于在受害者面前露出真面目的话,那么很大可能,是因为对方已是将死之人了。
死无对证,自然无需遮掩什么。
“怎么不说话?”
黑衣人靠近我,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我的脸颊。
“哦…瞧我这记性,你现在也说不了话啊!啧啧,真可怜…”
“唔唔!唔!”
男人眼睛里流露出十足虚假的怜悯,令我感到恶心。碍于口中的堵塞物,我愤懑的言辞被迫转成含糊的呜咽,但我还是用倔强的眼瞪看着他,以此告诫他不要随便碰我。
“诶呦,这小脾气还挺暴啊?你别着急,很快我的委托人就会过来接你了。”
他用手指捏起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我听说你是要被送去血族城堡当血奴的?”
血奴?血族城堡?熟悉的种族名词让我瞬间想起了陆沉,不过我很快便反应过来,雇人抓我的幕后黑手绝对不会是他。
在慌乱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绪于脑海中疾驰,我逐渐分析出了事情的始末。
那天和陆沉在办公室做完爱以后,他曾经抱着迷迷糊糊的我躺在沙发上休息。半梦半醒间,男人向我娓娓道出了Herefter被陆霆偷换一事,还再三嘱咐我近期一定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所以这次特地在我出差的时候下手,想必也无疑是陆霆的杰作吧。
“嗯…倒是有几分姿色……”
黑衣人的视线里透着明显的猥琐意味,正上下打量着我的脸蛋与身体。
“你的活儿也相当不错吧,连血族都能伺候好。”
我看见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然后擅自吞咽了一口。
狡诈的面庞刻意向我凑近,男人靠在我耳边低声说:
“妹妹,既然你醒了,干等着多无聊,不如……你看哥哥这根……”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向自己的腰带与裤链,开始急躁地解起裤子来。我见状连忙挣扎着想要避开男人的围堵,奈何身体被束缚着,纵使我已经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木椅子还是未动分毫。
“哐啷”!
危急之际,室外忽然传出一声重物被砸在铁门上而击打出的巨大声响。紧接着,一连串窸窣的嘈杂声随之而起,里面混合着守卫吃痛的呻吟,还有物品坍塌落地时碰撞出的闷响。
面前的男人扭头望向铁门,在看见两扇门板被外力推挤得不住抖动以后,终于收住了淫心。他动作慌张地系好裤子,嘴里谩骂了一句:
“他妈的,是谁坏了爷爷的好事!”
随后便疾步朝出口走去,妄图对外面的情况一探究竟。
黑衣人打开门锁,拉开厚重的铁门,但还没等到门缝完全张开,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出去,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夜色正浓,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虚掩的铁门,和从门缝中透出的一线幽蓝。落雨随着夜风不时洒进室内布满尘土的地面上,将它变得泥泞不堪的同时,也给我带来阵阵凉意。
门外与门内的寂静截然不同,嘈杂声愈演愈烈,听上去有些骇人。我紧绷着经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终于在喧扰达到顶点后不久,一切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了。
世界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依旧哗然的雨声。
少时后,两扇在风雨中摇曳的铁门蓦地被一双大手强行推开了。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我只感觉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泪水像是恐惧过度的应激反应一样,自顾自在眼眶里盘旋,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听见一双稳健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然后,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渐继映入眼帘。
高大健硕的轮廓、被雨水淋湿的黑发、以及盈满担忧的苍绿色眼眸……
是萧逸。
是萧逸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