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眼睛鼻头都红肿着,声音是“囔囔”的,跟伤风了似的,可见昨天自小王这里碰了钉子后,回去狠狠哭了一通,但显然,她哭过之后又坚强起来。
她使劲点点头,说:“小房东,我俩的事儿你大概已经知道了,王哥生我的气我认了,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儿。虽然他骂我骂得很难听,但我不怪他,我不能再抛下他,我得让他原谅我,以后加倍地对他好,弥补他。”
路圆满听着,几乎要对凤儿竖起个大拇指,赞扬她一声大度了。别看文化水平不高,但春秋笔法却运用得炉火纯青,真是个人才!
路圆满没有插嘴,听凤儿继续说。
凤儿见路圆满没说话,便以为得到了支持,立时就有些高兴起来,说:“我看隔壁房间空下了,就想着住过来,我听说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天天在王哥跟前,他肯定能回心转意的。”
月……路圆满听到月,就联想到顾海那些关于云,关于月的诗,尤其是写给凤儿的那首,就有些犯恶心,咳嗽起来。
路圆满咳嗽两声,又喝了两口水,才说:“那个房间租出去了。”
“啊?”凤儿挤了挤干涩发肿的眼睛,“怎么租出去了,我昨天晚上看还空着。”
路圆满坦然地说:“昨天白天就租出去的,租户交了房租和押金,还没搬进来。”
凤儿失望极了,急切地问:“那三楼还有空房吗?有人要搬走吗?三楼没空房,二楼也行!”
路圆满摇摇头,说:“天气暖和起来后,每天都有好几波看房的,别说这栋,其他几栋也没空房了。”
凤儿低下头去抠自己的裤子,没说话,但也不走,一分多钟后,她才失落地挪动脚步,说:“那行吧。”
走到门口,她往03房间看了看,问路圆满:“那间还没租出去吧?”
路圆满:“没,40一个月。”
瞧着凤儿走出自家院子,路圆满往三楼方向看了眼。小王旁边那间房自然还没人租,只是小王这几天遭遇的事儿够堵心的了,就别再给他添堵了。
至于凤儿临走
时问起03,路圆满倒是不担心她住到03来,一是租金太高,二是顾海曾经住过,她要敢住那间房,就更挽不回小王的心了,这点但凡长了脑子的人应该都很清楚。
她把凤儿准备近水楼台的事儿跟何秀红和路志坚通了气,统一口径,但凡凤儿来问,就是没房。隔了两天,凤儿还真来问过一次,后来就再没来过了。
时间进入到4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北方大地也从干枯衰败中苏醒过来,一日绿似一日,草木欣欣向荣。
路圆满又在张亮的二手电器铺子门前看见了名字叫张春妮的小姑娘,坐在店铺前的台阶上,一边看着手里的课本,一边注意着来往的行人中是否有冲着自家铺子来的。
好久没见这小丫头了,个子长高了些,但还是有些瘦。
她看见路圆满,很有礼貌地站起来,对她笑了下,喊道:“小房东您好。”
路圆满笑:“你好,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从学校回来了?”今天不是月末放假日,不是节假日,不应该这个时间出现在家里。
张亮夫妻两个还是把张春妮送去了位于同州区的寄宿中学继续上学,说来这里面还有路圆满的一点功劳。
张春妮将手里的课本收好,放在怀里抱着,说:“弟弟生病了,爸爸妈妈带弟弟住院了,让我回来看铺子。”
路圆满吓一跳,忙问:“你弟弟生什么病了?”
张春妮:“阑尾炎,医生说要做手术把阑尾割掉。”
原来是阑尾炎,实在算不得多大的毛病,至于两口子都去医院陪着,让正在上学的女儿学都不上了,跑回来看铺子吗?
路圆满:“你自己中午怎么吃饭?”
张春妮说:“我会做饭,炒菜,焖米饭、蒸馒头都会!”
路圆满瞧着这张稚嫩的小脸,夸奖道:“你可真厉害!好好学习,有不懂的可以去家里问我。”路圆满指指自己家的方向说。
张春妮小脸立时一亮,“真的吗小房东,我听说您以前是老师!我真的可以去问您吗?”
路圆满笑:“真的可以的。”
张春妮又确认道:“晚上也可以吗?我白天要看店,得晚上店铺关了才可以。”
路圆满:“只要我在
家里就可以的。”
张春妮小脑袋点得像鸡啄米,说:“我今天晚上就去行不行,我攒了好多不会的题目!”
等到路圆满肯定的答复后,张春妮高兴得不行,一劲儿给路圆满鞠躬,道着感谢的话。
天擦黑,路圆满接到了程昱的电话,下午他跟高管们开了高层会议,正准备去聚餐。明天上午还有半天会,下午还有明天是纯粹的娱乐、拓展时间,他就不参加了,准备明天中午就赶回来,带路圆满去吃火锅,要路圆满提前去锦绣家园的家里等他。
一个电话接得路圆满脸上发红,心潮澎湃,放下电话后脑子木木胀胀的,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这才想到张春妮小姑娘说晚上要来请教问题,忙拉房间门走出来,正看见张春妮抱着自己的书包站在正房门口,想敲门又不敢的样子。
“春妮”
路圆满叫她。
张春妮像个弹簧般扭过小脑袋来,看见路圆满立时就笑起来,朝着这边跑过来,鞠躬喊道:“小房东老师好。”
这孩子可真乖,路圆满笑,“来很久了吗,怎么不敲门?”
张春妮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来很久。我敲门了,就是声音小。”
路圆满悄悄张春妮的小拳头,说:“我爸妈在看电视,声音小了他们听不见。来我房间吧。”
路圆满领着张春妮进了自己的房间,带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直接问:“有哪些题不会?”
将张春妮送走后,洗漱上床,又接到了程昱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