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掌柜的说;“没什么太多的花哨技巧,就是不糊弄人,实实在在地做豆腐。”
如果是从前,魏楚这个名门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又被李业娇养,断瞧不起这种粗人的手艺,可现在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三个多月一路艰辛,什么苦都吃了,在外谋生,技不压身。
过了两日,佟掌柜的夫妻离开了榆关镇。
豆腐坊的两个年轻伙计 ,一个伙计姓林名生,另一个伙计姓丁名乙,两个人都没成亲,没有家口拖累,东家管吃住。
魏楚问两个人,“你们还愿不愿意留下来,工钱原来多少我给多少,一日三顿饭,晚饭有酒有肉,年节额外多加工钱。”
两人当然愿意,一口应承,“愿意留下。”
三娘子热心肠,支使男人过来帮忙,屋里重新盘了火炕,收拾灶台,雇裱背匠糊仰尘、糊窗户,粉刷墙壁。
桌椅板凳旧了的扔掉,三娘的男人邹大发是个木匠,新打了桌椅板凳。
待一应活计全都完工了,魏楚在酒楼里叫了一桌子酒菜,请了三娘和邹大发,两个伙计。
这段日子魏楚观察两个伙计,林生勤快,木讷闷头干活不爱说话,丁乙脑子灵活些,两人把小院和豆腐坊里外拾掇得干干净净。林生把作坊磨盘刷干净。
魏楚给二人算了半个月工钱,两人更卖力气。
三娘一家四口过来吃饭,四处看看,笑着说;“这屋子比原来亮堂多了。”
加上两个伙计林生和丁乙,院子里八个人围了一张圆桌吃饭。
桌上菜肴有烧鸡、烤鸭、肘子、一条三斤多的草根鱼,七碟八碗,摆的满满的,打了一坛烧酒。
“妹子,太丰盛了,我们又不是外人。”
邹大发憨厚地嘿嘿笑。
“三哥和三嫂没少帮忙,林生、丁乙两个辛苦了,薄酒素菜,聊表心意,秋雁给大家斟酒。”
秋雁端着酒坛一一倒酒。
魏楚端起酒杯,道:“豆腐坊以后仰仗三哥和三嫂照拂。”
“妹子以后有事吱一声。”
邹大发喝了一口烧酒说,邹大发老实忠厚,家里一切都听三娘的。
轮到给林生倒酒,林生红着脸,很拘束,不敢抬头看秋雁,瓮声瓮气地说;“谢掌柜的。”
魏楚说;“现在忙完了,敞开喝,这段日子辛苦了。”
丁乙端起酒盅,满脸通红,生平没见过这么俊的女子,紧张便口吃,“谢……谢掌柜的。”
魏楚给三娘的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个鸡腿,放在碗里。
招呼桌上的人吃。
几个人边吃边聊,魏楚问镇上的事,邹大发喝了酒,话匣子打开了,谈论镇上的大户人家,他做活看见的,听到的。
看他酒盅空了,秋雁端着酒坛子给他酒盅里满上,又给林生倒酒 ,林生这回红着脸,“谢谢姐姐。”
秋雁噗嗤笑了,看他年纪比自己年长三四岁,脸皮薄,见女人还脸红。
魏楚问;“邹大哥,你见多识广,我们来时路上遇到劫匪,有一个姓甘的公子救了我们,这位姓甘的公子是什么来路?”
邹大发仰头喝了一盅酒,“你说甘公子,他可是镇上的大户,街面有一半的生意都是甘家的,为人仗义疏财,结交广,在北边这一带名气很大,我只是听说,没见过本人。”
直喝到月上梢头,方散了。
收拾这边的房屋,魏楚和秋雁一直住在三娘客栈里,搬进焕然一新的屋子,家具换了,铺盖都是新的。
蚊帐透过月光,窗外阵阵蝉鸣,从今以后,开始新生活了,魏楚带着欣喜睡了。
秋雁睡在外间,八成累了,早睡熟了。
魏楚被一阵哭声惊醒了,低低的女人的哭声,若有若无,夜深了,怀疑自己在做梦。
夜里太安静,哭声很小,魏楚毛骨悚然,这房子是不是邪性。。
听了半天,哭声像是隔壁院子里传来的,西侧院子,还是东侧院子,一时不能确定。
她的卧房靠近隔壁院子的东厢房,难道是东厢房传来的哭声。
次日早起,魏楚站在院子里梳头,林生扫院子,魏楚问林生,“我昨晚好像听见有人哭?”
林生闷头扫地,“掌柜的听错了吧。”
她没听错,确实有人哭。
秋雁出来倒洗脸水,问她也是白问。
林生和丁乙住在倒座房,离得远听不见。
三娘过来,送来两个长条板凳,说;“这是我家你大哥自己做的,结实。”
魏楚坐上试试,牢靠,放在店铺外面客人坐。
说;“我初来乍到,左邻右舍该去拜会。”
院子地上放着半盆新摘的豆角,三娘麻利的边摘豆角边说;“东边这户人家房屋空着,西边这户主人姓秦,在前街开油坊,秦掌柜的家里有一妻一妾,一个女儿,一家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