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馥和谢归赶忙一左一右站在钟浔之边上,劝道:“你现在身体不适,还是莫要动气,宋姑娘此次也是奉仙盟之命前来此处,于理来说我们是一样之人,应当团结起来。”
“是啊师兄,这里那么多人,还是别与小河闹了,况且她师娘还是你亲姐姐。”
云馥约莫是想用这重关系去劝钟浔之,却不知这恰恰是钟浔之不能忍受之处,一听这话登时勃然大怒,一甩手指着宋小河道:“谁与她是一样之人?师兄你看看清楚,当初我们一同在那灵船上经过鬼国,我们都成了这副德性,偏生她毫发无损,如此精力旺盛之态,哪有半点受了诅咒的模样?就连她身边的苏暮临亦是如此,你还不明白吗?”
宋小河听出此话的不对劲,冷声问,“你又想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
“依我看,我们身上的这些诅咒,分明就是你在暗中捣鬼!”钟浔之大声道。
这绝对是宋小河活了十七年来受到的最大的污蔑,她气恼极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仙盟,什么钟氏,一蹦三尺高,骂道:“你放屁!简直是血口喷人!且不说你没有证据就妄下定论,只说我当时与你们都同在船上,若我要下诅咒,何以还要出手召雷击退那些妖藤?让你们困在鬼国之中不是更甚?”
“我就知道你如此说,你不过是想借此来洗脱嫌疑罢了。”钟浔之冷笑道:“你要如何解释我们都出了这种状况,你们却安然无恙?”
苏暮临躲在宋小河身后,气愤道:“当然是我们受天官庇佑,福泽深厚!”
“哪来的阿猫阿狗都敢攀上天官的福泽,你说这话不怕惹人笑话。”钟浔之讥讽他。
吵闹声越发大了,就连沈溪山也被吸引来。
他从围观的人群中穿过,走到前头,果然看见宋小河在其中。
宋小河气得满脸通红,牙齿紧咬,拳头攥得紧紧地。沈溪山就站在边上听了两句,很快就明白他们在争吵什么。
此事不算蹊跷,自然能解释得通。
宋小河无事,当然是因为有封印在身,稳固了她的魂魄,不是魔那等伤及她身体的情况,当然夺不走她的魂魄。
而苏暮临则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妖而非凡人。阴阳鬼幡正面收人仙灵,背面收妖魔鬼,那作用于凡人的正面自然对他没有用处。
至于沈溪山自己。
他猜测是那道将他灵力全然封住的封印的作用,连带着他的魂魄也一起封在体内,这才没被阴阳鬼幡夺魄。
但若是全解释给钟浔之听,岂非将一切都给暴露了。
是以宋小河面对此状,也是百口莫辩,根本不知从何说起,只一味反驳不是自己所为。
他听够了两人的争吵,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这是非之地。
钟浔之正慷慨激昂地指控宋小河,臆想着此事的幕后黑手是她,声音越拔越高,就算是谢归与云馥齐齐着急忙慌地劝阻也没用。
“吵什么。”
沈溪山出声打断钟浔之的话,淡漠地眼扫了他一下,“如此空口白牙的污蔑仙盟,当我仙盟没人了吗?”
苏暮临虽然在打架的时候抗揍,也无畏,但平日里却是非常胆小,遇到了事更是飞快往宋小河身后躲,根本不能指望他。
眼下沈溪山来了,可算是让宋小河找到了有人撑腰,立即往他身旁近了一步,又开始告状,“此人卑鄙无耻,自己受了诅咒变成这副模样,却臆想是我所为,还说我师父是道貌岸然,行事下作的小人!指摘是咱们仙盟居心叵测,谋划了此事,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宋小河怕是给气得厉害,呼吸都急促起来,一只手攥紧沈溪山的衣袖,一只手就差指到钟浔之的鼻子上了,情里还有几分委屈。
往常在山上,她每回都是这样向梁檀告状,不论如何添油加醋,师父都不会怀疑,立即拍案去给她撑腰。
下了山来,宋小河收敛许多,话中并无捏造之处,也没指望沈策当真会像师父那样护着她,只希望沈策能解决眼下困境,让钟浔之赶紧闭上那张讨厌的嘴!
自打认识吵闹的宋小河以来,沈溪山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她气成这样,袖子那一块都被她捏得全是褶皱,可见握着拳头使了多大的力气。
钟家人好面子,沈溪山就道:“钟氏乃是大族,在此处却带着几个膀大腰粗的护卫欺负仙盟一个小弟子,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你看起来倒是也无恙?”钟浔之的眼睛在沈溪山上下扫了几个来回,嗤笑道:“那你们倒是解释解释,为何你们皆没有受诅咒的影响?”
“如何不是因为你们灵力微弱,抵御不了邪气的入侵才变成这样?”沈溪山都懒得跟他争辩,也不论这次出现状况的有多少人,一律打为修为太弱。
钟浔之向来对自己的天赋骄傲,听了此话果然动了大气,话还未出口就撕心裂肺地咳起来,惹得一干护卫无比紧张,又是喂水,又是喂灵药。
他喝了几口水,一把摔了杯子,掏出灵符来,怒道:“我倒不信你仙盟中的剑修人人都是沈溪山,今日我便向你讨教一二,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沈溪山眉尾稍动,“我?”
银月如钩,夜风侵袭,将檐下的灯卷得轻晃,于是地上人影婆娑。
这里越发热闹,不断有人闻声而来,在不远处形成一个包围圈看热闹。
钟氏是修仙望族,仙盟则立于人界之巅,两方起了冲突,上升到动手的地步,事情就变得精彩了。
若是仙盟落败,更是一个令众门派饭后闲谈的笑柄。
沈溪山只说了一个字,尾音微微往上扬,表示了疑惑。
落在钟浔之的耳中却是莫大的讽刺,仿佛充满了看不起的意味,他怒道:“你不敢应?”
沈溪山道:“我并未带符箓在身上。”
钟浔之催动符箓,只见光芒乍起,将他的四肢缠绕住,光芒融进他的心口,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眉眼的凶戾也变得极具攻击力。
“学文!”谢归见状,也急得病容通红,喊道:“何必如此耗费灵力,快住手吧!”
钟浔之置之不理,待光芒尽数融入身体,他就好像完全恢复精,说道:“这符箓只是我用来暂时恢复体内灵力的,并非拿来与你比试。”
“我知道你是剑修。”他一招手,护卫便将腰间的剑奉上,他握住后,傲然道:“我便用剑与你过招。”
宋小河见他当真要动手,思及沈策先前重伤休养许久,便一个大步上前,挡在沈溪山的身前,说道:“我与你比!”
“我怕把你打得像你师父那样满地找牙。”钟浔之轻蔑一笑,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先前逢阳灵尊带人上仙门找事,将梁檀的牙打掉一事不知在何时传开了,其他门派拿捏此处大肆笑话仙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