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河捧着碗筷吃得不亦乐乎,腮帮子圆鼓鼓的,完全没时间跟沈溪山说话了。
他也安静,坐在对面看宋小河进食。
宋小河的吃相并不是深闺千金的那种文雅,相反,她吃得很忙碌,有时候这块东西放嘴里刚嚼两口,她眼睛又瞟到了别的吃食,然后用筷子夹起来继续往嘴里塞。
若是塞不下了,她就夹在筷子上排队,总之不会让筷子空着。
当然,因为没有人跟她抢,她吃得并不惶急,让人看着只觉得极其有食欲。
沈溪山盯着看,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他从不知投喂别人会获得如此大的满足感,尤其是宋小河圆滚滚的脸颊都没停过,让他想伸手捏一捏。
正想着,宋小河一个抬头朝他看来,露出疑惑的眼,将口中的东西咽尽后问,“沈猎师当真不吃吗?为何一直在看我?”
沈溪山才意识到自己盯得过分了,于是便道不吃便起身,去取了笔墨和符纸来。
桌子宽敞,他占据其中一角,研墨提笔,缓缓在符纸上走出线条凌厉而流畅的徽文。
宋小河看了又看,问:“这是什么符?”
沈溪山画完后将符纸放到一旁晾干,又画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说道:“传送符。”
他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传送阵法,先前跟你说过,传送阵法分阴阳两阵,我画的这就是阴阳两符。”
“沈猎师要传送去何处?”她问。
“这张是给你的。”沈溪山将其中一张放到她的手边,说:“这次来参加百炼会的人多,鱼龙混杂,你我所居住的地方相隔又远,为了方便秘密议事,这张符你拿回去贴在墙上,只要用灵力启动,便可到我的房中来。”
他说着,便起身,走至墙边将另一张符贴上去。
只见符箓上的咒文闪过微芒,而后泛起几不可见的细光,他回身对宋小河说:“如此。”
宋小河乐不可支地放下碗筷,将符箓收进玉镯道:“你可真聪明,这是个好方法,若是我们密谋什么大事也方便许多。”
等同说将她和沈溪山的房间连通起来。
沈溪山走回桌边,说:“我不会去打扰宋姑娘,这张符是让你夜间来寻我时用的。”
准确来说,是给睡梦中的宋小河所用。
原本沈溪山以为两人住的地方隔得并不远,但方才出去了一趟才发现这附近的建筑构造,宋小河所居住的夏蝉桥离这里只怕有一刻钟的路程,若是她在夜间睡觉时跑出来自己走在路上,实在危险。
所以沈溪山就写了这一对阴阳符。
“你记住如何用的了吗?”沈溪山有些不放心地问她。
宋小河点头,“记住了。”
沈溪山自然不大信,宋小河记没记住,要等她睡着之后能不能找来才知道。
他坐在另一头又写了些其他符箓,坐了约莫两刻钟,宋小河才吃饱喝足,满脸笑容地跟他道别。
沈溪山虽然人未送远,到了飞花苑门口就停下,但回去后他念通共感咒,看见宋小河一边捧着夜光珠,一边哼着小曲儿,边走边玩,确认她回了房中之后才切断咒法。
丑时将近,沈溪山毫无睡意了,坐下来之后屋内的三盏灯从不同的方向照在他身上。
他一抬眸,仿佛还能看见宋小河坐在对面乐颠颠地吃着东西,然后唤他的模样。
后脖子的禁咒灼烧着,从樱花林一直到现在都未消,但他也毫不在意,面色如常。
房中寂静许久,沈溪山才提笔,写着符箓至天明。
次日一早,沈溪山就有些后悔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
只因他需要忙的事实在是太多,昨日拜见的门派长老不过是冰山一角,今日还要接着去拜访。
钟氏与寒天宗合办的百炼会如此盛大,前来参加的门派数不胜数,一些数得上名号的,沈溪山都得去见见,不仅仅是为了相互打个照面,也是为了排查有没有可疑之人,探寻日晷仪的气息。
忙得不可开交。
时而抽空念下共感咒,听见宋小河绵长的呼吸声,便知道她还在睡觉,静静听了一会儿后,他又继续投身忙碌之中。
而宋小河就逍遥得多。
她昨夜回去后首要的事就是将符箓贴在墙上,随后沐浴净身,又爬上床好好睡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起床之后宋小河换上仙盟的宗服,将木剑别在腰间,整理了下发髻和双袖的束带,随后推门而出,拥抱灿烂的阳光。
一出门就看见步时鸢站坐在外面的石椅上,也不知坐了多久,正转着手里的玉珠眺望远方。
“鸢姐?”宋小河关上门,抬步朝她走去,问:“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步时鸢转头,笑道:“约莫着你也差不多这个时候醒来,便没等多久。”
金灿灿的阳光大片落在宋小河的身上,流萤的衣料似隐隐有光华流动,宋小河明眸皓齿,顶着太阳而立,裙摆随着风轻晃,看起来真是明媚极了。
步时鸢笑道:“瞧着又漂亮了不少。”
宋小河说:“你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不过是想跟你一起去城中逛逛罢了。”步时鸢。
这一点倒是将宋小河的心思猜准了,她来长安既不参加百炼会,也没有什么任务在身,来这里纯粹是为了长见识和玩。
所以一早醒来就打算去城里转转,顺道吃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