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河突遭这种变故,脑袋乱成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幸好身边有个情绪稳定,头脑聪明的沈溪山,他知道如何安抚宋小河。
此事非同小可,由于牵扯到了梁檀和钟慕鱼,宋小河不可能理智,但沈溪山深知,现在要做的不是反抗,而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
将她的双手束缚住,从另一方面来说,其实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若是她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暴起,在钟氏族人面前使用了业火红莲的力量,那事情将更加难办。
沈溪山牵着她,用平稳的语气给她镇定,“跟着我。”
宋小河落下几颗泪,一只手被牵住,温暖踏实,另一只手悬在空中,指尖不停地颤抖,心中已然乱成一片,无法思考。
师娘体弱,从小到大宋小河见她的次数并不多,有时候连着三四年都没机会见她一面。
但她的衣裳都是由师娘缝制的,幼年时她身体长得快,每年都要换很多套衣裳,一开始师娘的手艺并不精湛,缝的衣裳不大好看,还会开线。
宋小河年纪小,并不懂那些,整天在泥巴里打滚,像只野猴子,衣裳脏了也是师父给搓洗。
后来渐渐长大,师娘手艺渐渐熟练,宋小河也有了姑娘的模样,师娘给她做的衣裳也花花绿绿起来。
每逢春节前夕就是宋小河最期待,也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她知道师父会在那日将师娘给她做的新衣服带回来,那一日宋小河哪里都不会去,坐在樱花树下的秋千山上,望眼欲穿等着师父拿新衣裳回来。
一件件亲手所缝制的衣裳,汇聚而成,铺满了宋小河十几年的岁月。
突然有人告诉她,师父杀了师娘后畏罪潜逃,她如何能信?如何能接受?
周围乱糟糟的,宋小河茫然无措,紧紧靠在了沈溪山的身边,汲取安全感。
苏暮临见状,虽然害怕这些个人界修仙大能,但还是毅然上前道:“小河大人,我跟你一起!”
随后他压低声音,悄悄说:“若是他们对你动手,我就带你跑,虽说我打架的本领不太行,但是逃跑的本事一流!”
宋小河恍然地点点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钟岭命人抬走了受伤的钟浔元,随后挥手让护卫开路,在不断的喧哗声中,带走了失魂落魄的宋小河。
玲珑塔前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钟岭走在前后,后面跟着沈溪山宋小河与苏暮临三人,再往后便是排排护卫,周围人伸长了脖子张望,皆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刺耳的钟声终于停下,夜色却再不复之前的宁静。
宋小河双手被束缚住,跟在沈溪山的身后,一同进了玲珑塔内。
一楼的大殿还是之前见过的模样,宽阔富丽,所有灯同时亮起,将整个殿堂照得无比亮堂。
就见前面的台上坐着一排人,左右两边也站满。
当间便是钟氏家主钟懿盛,他两边坐着钟浔之的父亲钟昌薪,以及族内名望最高的长老。
再往旁边排列,便是钟氏的八大长老,无人缺席,比当时迎接沈溪山进长安来见礼时都齐全。
寒天宗的宗主严仁立位于侧座的首位,他身边则坐着寒天宗的长老级人物。
另外的,则就是一些千机派,玄音门的领队人,身份略低,皆是站在两侧。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位于高座,便是仙盟审门的门主——左晔。
男男女女混在一起,见到钟岭领着人进来,目光纷纷聚集而来。
人数虽然不少,但仍旧显得殿堂内空荡荡的,每个人的脸上都严肃沉重。
殿中寂静得落针可闻,带人给的压迫力非一星半点,就连苏暮临也忍不住缩起脑袋。
“宋小河。”正中央的家主钟懿盛率先开口,大掌往座椅负手上重重一拍,喝道:“跪上前来!”
两边的护卫应声而动,同时出手要押宋小河到前面去跪着。
宋小河本能往沈溪山身后躲。
随后只听一声嗡鸣剑响,强悍的剑气在空中翻出气浪,猛然朝周围扩散,一柄泛着金光的长剑凭空而出。
剑气将想要上前来的护卫同时撞得翻倒在地,摔出去一丈远。
金剑缓缓旋转着,悬浮在沈溪山的身侧。
“大胆!”一人喝道:“沈溪山,你一个小辈,竟敢在家主面前放肆!”
沈溪山略一抬眼,眉间染尽霜雪,冷得骇人,他道:“仙盟只论功过,不论长幼,在确认宋小河有罪之前,她不会跪任何人。”
少年不过岁及弱冠,浑身的气势却滔天汹涌,即便面对着一众人界修仙望族中的大能,也一样不卑不亢,冷面从容。
一柄凡剑立在身侧,剑气迫人,让殿中所有人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当真是青璃上仙教出来的弟子,如此不凡,还未飞升便已经这般目中无人,待飞升之后,可还会惦念我们人界?”
严仁立冷哼一声,又道:“我寒天宗若出了你这般弟子,定会好好管教,折了一身傲骨再谈修道。”
沈溪山轻笑,却是半点也不装了,直言道:“放心,寒天宗气运早已败光,不可能再出我这种资质的弟子了。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今日第一个攻擂的弟子,似乎是寒天宗近年颇为看好的一位,怎么在我手上还抗不过一招?这等资质,在仙盟也只能是外门弟子,也就寒天宗当个宝。”
话说得直白,往严仁立的心口上戳刀子,竟是半分不给寒天宗面子。
如今人界之中,仙盟立于山巅,沈溪山又立于仙盟的登峰,能拿长辈的身份压住他的人,除了青璃之外,再无第二。
便是在长安境内,钟氏的掌心之中,谁又敢轻易动他?
且不说江南沈氏的发难,便是青璃上仙那里就不好交代,沈溪山摆出一副执意要护着宋小河的样子,一时间钟氏族人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