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抚慰每一个在深夜难眠的伤心人。
沈溪山把宋小河背回客栈,才刚关上门,苏暮临破门而入,扬声喊:“小河大人!”
他回身瞪了一眼,吓得苏暮临立即缩起脖子。
然而为时已晚,宋小河已经被吵醒。
她从沈溪山背上滑下来,揉着眼睛,满脸的困意,“怎么了?”
苏暮临弱弱道:“你让我们抓的人,已经抓到了,在楼下的大堂里,我还带回了别的东西。”
宋小河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外走,“那下去看看。”
沈溪山拦了她一下,手覆在她的侧脸,用指腹摩挲着眼睛,“不累吗?先睡觉吧,明日再看。”
“就现在吧。”宋小河有些羞赧,不习惯在旁人面前与沈溪山如此亲昵,她赶忙偏了偏头往前走了两步,清醒不少,“现在解决了,我睡得踏实。”
苏暮临也小声道:“我也觉得现在比较好,那关如萱……”
“她怎么了?”宋小河边往外走边问。
“她快要死了。”苏暮临答。
客栈中点上了灯,一楼大堂明亮。
宋小河下了楼梯就看见钟浔元与关如萱被捆得结结实实,背靠背坐在地上。
边上还有一个吴智明。
桑悦跷着腿坐在桌子上,身边是濯雪。
见了宋小河,濯雪两三步跳到她身边,想顺着身子往上爬,被沈溪山一把提住,扔到了一旁。
钟浔元像是受了重伤,身上几乎全是血和爪痕,正低着头不知是死是活。
这应该是桑悦抓到的,宋小河心想。
走到近处,宋小河绕到另一边,关如萱抬头,与她对上视线。
宋小河只看了一眼就大惊,分明就这一会儿的时辰,关如萱竟然苍老得像是七八十岁,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双目也浑浊无比,浑然看不出年轻时候的清冷貌美。
“你……”她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擅用了鬼铃。”桑悦将发辫捏在手里转,嘲笑道:“驱使鬼铃需以阳寿为代价,驱使的魂魄越厉害,则换取的阳寿越多,她便是用鬼铃驱使我和桑暮临,才耗尽了阳寿。”
宋小河发出疑问,“但是她的寿命有那么长吗?”
沈溪山解释道:“鬼铃不会杀人,只会夺取寿命,看她的样子似乎被夺取了超过五十年的寿命,那么下一世下下一世,她都是早夭之人,直到偿清被夺取的寿命才能正常轮回。”
“原来如此。”宋小河问关如萱,“你可能连着两三世都早死,你可后悔?”
关如萱此时情绪平淡,翻开眼皮看了她一下,道:“要杀要剐,尽快来,少废话。”
宋小河挠了挠脑袋,“你倒是挺硬气。”
沈溪山却看出她的心思,嗤笑一声,“想得倒挺美,我们不会擅自给你定罪,明日会有人将你押回仙盟,连同你们关氏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查个清清楚楚,该有罪的,一个都跑不掉。”
此话戳中关如萱的软肋,她猛地挣动了一下,喊道:“杀了我!杀了……”
噤声咒一落,她再如何歇斯底里,都没有半点声音。
关如萱的疯狂挣扎惊动了钟浔元,他缓缓抬起头,嘴边全是血,被打得不轻。
钟浔元看了几人一眼,道:“鱼皎死了?”
“他认罪了。”宋小河说:“你呢?你认不认罪?”
“我这里只有输赢,没有什么认罪。”钟浔元有气无力道:“计划执行得不顺利,他们两个太蠢,才导致如今的败局。”
“怎么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我只接手了后半段的计划。”钟浔元道:“前面的事,你得问吴智明。”
吴智明原本正装死,听到有人提了他的名字,吓得没忍住,浑身一抖。
苏暮临上前狠狠踹了两脚,“让你装!”
吴智明痛得大嚎,连连求饶,“别打我别打我!我什么都招!”
宋小河和沈溪山各自捞了个凳子坐下来,摆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吴智明道:“起初,是有人传信给我,说有机会杀死沈溪山,我将信将疑地回了信,对方给了我一个消息,我虽是散修,但前两年混得吃不上饭,大家族也看不上我,于是就跟着关氏后面捡掉下来的米粒儿吃,得了此阵之后,我立即献予关氏家主,家主就立即派人前去布阵。”
“那消息,便是日晷仪出现在酆都鬼蜮境内,关氏家主将消息传给了仙盟之内的关如萱,由她在里面引导,将消息递给了仙盟盟主。日晷仪如此珍贵,必定会派出沈溪山带人前往回收,是以计划到了这里,便是一切顺利。”
“沈溪山出发之后,关氏家主仍不太放心,陆续向其他仙门放出他行动的消息,因此沈溪山在路上颇为受阻,进了鬼蜮之后恐怕也不得安宁。”
沈溪山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对宋小河说:“当时爆发了很凶的内斗,我差点就死了呢。”
宋小河心想,这话我能信吗?
吴智明继续道:“当时也的确传出消息,说你葬身在鬼蜮之内,我们都以为此计成功,只是还未庆祝多久,你却又回来了。计划失败,若是顺藤摸瓜必定会追查到我和关如萱身上,于是我们便将那一段记忆抽取出来,封在灵石之中,由我埋在了此城边上的山里,如此一来,就算你们调取记忆抽查,也不会查出当时之事是我们所为。”
“只不过我后来再来此处寻找,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才在此逗留多日,今夜山上迷阵破了之后我才找到那块灵石。”
“难怪当时一提你埋在寿麟城的东西,你就如此慌张。”宋小河听完,心里憋着一股火,骂道:“心肠歹毒,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