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压着臣妾了。”程裳这话有几分不满的情绪。
奈何她声音细软,听起来颇有撒娇的意味。
“呦呦呦!朕的心肝。”
等皇上站起来,程裳一把推开了他,头也不回往里面走。
皇上踉跄了一下,又赶快跟了上来。
他前脚刚进门,直接从里面将门关上。一应宫女全在外面。
程裳从榻上远远打量着这笨拙的老头,都说君王晚年昏庸无道,在他身上可谓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说来他这一辈子也没做成什么大事儿,就是守了个江山,还搞得国库亏空。
但有次醉酒,他迷迷糊糊和程裳说着自己的功绩,也不知怎地,竟然细数了半夜。
也就是那日程裳才知道,即便是再昏聩的君王,也做过那么一两件大事,即便是他们自己做不了,手中还有能用的臣子。
他也曾给程裳调侃自己的‘昏庸’,这龙椅一坐,就是胆战心惊数十年。朝政终于安稳了,当然要安享晚年了!
显然,程裳也不知他是如何觉得朝政稳了的,大抵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发生不了什么大事就算稳了吧。
皇上刚往前几步,忽然发现程裳手中正把弄的簪子,细的像针一样。
不免寒颤。
“裳儿,可当心着身子。”程裳用簪子划过小臂,眼见着就能出血。
可皇上的话她像是没听见一样,下一秒,左手中指指腹变出了血。
“你这是做什么?!”皇上心疼的紧,赶快上前去看。
程裳叹声气,“臣妾近日来,不是不想侍奉陛下。”
说着,眼中的泪便落了下来,“实在是臣妾身子不适……”
“朕怎么怪你,什么病症?可有让太医来瞧过了?”皇上小心从她手中接过簪子,像触及什么瘟物一样,迅速丢弃。
“嗯,还是那磨人的头疾。”程裳点头,越发让人觉得娇软。
“只是都不见效。”
“这群庸医!”
“陛下稍安勿躁。”程裳又道:“臣妾倒是听说了一些可以治的偏方。”
“指腹血便可治愈头疾,奈何臣妾身子薄,也只能一赌。”程裳眼中又挂起了泪。
皇上又问,“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有倒是有的。”程裳说完却叹了声气。
“叹气作甚?但说无妨!”
程裳微微抬眼,双目像注视明般看着皇上,“臣妾…臣妾听说,此番头疾是明降灾,给东北方向的人抵患的。”
皇上显是一愣,眉头微蹙,思量许久……
“臣妾知道不应该过问前朝事宜…”
未等她说完,皇上便打断了。
“东北?幽州?”他将程裳抱在怀中,“这祸患,朕不降了。”
“陛下?”程裳细哼一声,像是又要哭了出来。
“裳儿不用给他抵了。”
程裳泪眼婆娑,扑在皇上怀中。
那一夜,未央宫的灯都未曾灭过。
……
战事纷纷扬扬,但长安一如既往的安稳。
柳安是懂得如何舒服的,晨起在院落中寻不到花了,只好命人将所见之处的残叶都换成长青的绿植。
这一日他又来了兴致,想养几个鸟。
王津匆匆去买了几只,可无论怎么瞧,长得都不好。都不如之前阿竹放走的那只。
王津说今日街上的人太多了,想要往前却挤不进去!
尚未等他表示不满,便听裴相来了。
柳安只好先去正堂见裴相。
裴千承拱手一拜,柳安赶快双手上去搀扶。一瞬间,他第一次看清裴相鬓角的白发。
“多谢柳相。”裴千承苍老的声音微微发颤。
“裴相何故言谢?是裴刺史自己没有做错事。”柳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