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刺史一想到此事便火大:“既已答应她,又不急于这一两日,做事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吗?今日的贵客皆不可怠慢,总要夫人亲自安排才是!赶紧将夫人请来!”
“是!”
……
兰霁和魏义到了刺史府后便在外候命,闲来无聊,魏义扫了眼那位崔观察的人马,低声嘲讽。
“这位崔观察果然是武将出身,长安到原州,车马货队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尚且要行十日,唯有最快的马日夜兼程,才能在四日内抵达。这是心急火燎的来鸠占鹊巢啊!”
“大哥还没走,茶就凉了一半,什么狗屁侯爵都是花架子,哪有领雄兵百万来的气魄!”
五原都督府设于原州境内,而从西北至西南,包括原州在内的数十州军事,皆受五原都督府管辖。
刺史虽也有过问军事的权力,但如今多是与都督府文武分治,说大都督领雄兵百万并不夸张。
宣安侯即将入京,是否会再回到原州尚未可知,新来的观察使则是御前新贵,又掌诸州军务,位同大都督,何刺史当然不能怠慢。
兰霁自从确定入京行程后,心情就一日比一日好,连对着魏义都温柔耐心许多:“连侯爷都不在意,你跟这儿抱什么不平?我提醒你,到了长安,言行都要谨慎,你该改口唤侯爷了。”
“什么猴爷猪爷,一日是大哥,一辈子是大哥!”
兰霁正欲搬出前辈姿态教训教训他,忽而眼锋一利,扫向一旁。
来人大概想趁他们二人说话不备,忽然出来吓吓人,不料兰霁如此敏锐,反倒被吓了一跳。
“何娘子?”
来人正是刺史何道远的女儿,刚满十六的何莲笙。
下一刻,魏义的脑袋自兰霁身后探出,极其欠揍的说:“何莲姑,想吓人还是再练练脚力,这么大的足音,聋子都听到了。”
这个讨厌的别号让何莲笙瞬间沉脸,气鼓鼓道:“你再口无遮拦,我就去告诉大都督,让他打你军棍!”
“让他打你军棍~”魏义阴阳怪气的学舌:“能唤动我大哥的,除了皇帝,大概就只有我那还没出生的大嫂,皇帝你是当不成了,想当我大嫂,再补几年吧。”
几句无状之言戳中少女心事,何莲笙恼羞成怒,自仆人手中抽出自己惯用的长鞭就冲了上去:“你生来没娘教,姑奶奶今日替你娘教你做人!”
兰霁大惊:“何娘子——”
可惜晚了,闹剧一触即发,厅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何道远呵斥:“何事喧闹!”
府奴反应极快:“回府君,是二娘子刚学了一套鞭法,兴血来潮,正与宣安侯爷的副将切磋。”
何刺史眼角一跳,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尴尬的冲贵客解释:“小女顽皮胡闹,叫诸位见笑……”
正说着,一道身影已起身走了出去。
何刺史连忙跟上:“侯爷……”使不得,放着我来处理!
裴镇:“何刺史继续招待贵客便是,本侯去瞧瞧。”
何刺史摸了一把汗,转过头和崔岩的目光对上,尴尬一笑:“崔观察,见笑了。”
崔岩端起酒盏,微微一笑:“无妨。”
第4章
大魏自开国以来便有尚武风气,无论男女,但凡有条件,都可学习武术骑射。
何莲笙便是尚武的女郎们其中之一。
奈何女儿家伴着兴趣学来的招数对上战场上拼命厮杀的身法,不过十数招便落了下乘。
正当兰霁为这两人不分场合的打斗而焦头烂额时,余光里出现一道身影。
她连忙摊手,无辜表态:“他们要打的,我拦不住。”
裴镇并不是出来欣赏比武的,他看向兰霁:“所以你就看着?”
兰霁想说这二人都不是她想拦就能拦的主,就听无情的宣安侯冷冰冰的说:“看来你不想去长安了。”
兰霁浑身一震,紧紧抿唇。
虽然她曾放话,裴镇若不带她,那他带谁她就奏谁,但说这种话,是基于她对裴镇的了解,知道他不会真的在这种事上较真。
但此刻,他可能要较真了。
对上别人,兰霁为了久别的夫君,拼命打几架也无妨。
对上裴镇,临郎就只能当鳏夫了。
思及此,兰霁扭头冲向二人之间,冒着被鞭子抽到脸的危险震声一吼:“都给我住手——”
……
片刻后,魏义被架出去打军棍,裴镇重回席间,何刺史当然不可能落井下石怪罪魏义,反倒客客气气的将此事揭过。
另一边,兰霁亲自陪着何莲笙回房。
看着刺史夫人敢怒不敢言的给女儿上药,兰霁如坐针毡,只能道:“魏义忒不是东西,与娘子动手竟也没有分寸,侯爷已打了他军棍,还请夫人与娘子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