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延略感惭愧,kent比他年纪小,他还要对方操心,实在不应该。
他的确有些饿了,于是起身从卧室走到厨房,打开单扇门的小冰箱,寻找可以吃的食物。
很遗憾,最终只翻出了一碗隔夜剩饭。
他用开水泡软了,就着一罐酱黄瓜,囫囵吃下。
胃里温饱了,嘴里却觉得有些寡淡。
与早上吃的杂粮煎饼和中午吃的三荤两素相比,泡饭实在没滋没味,不知是由奢入俭难,还是少了人陪伴。
或许……应该留骆恺南吃晚饭的。
这个荒唐的想法令他不禁苦笑。
怎么已经凄惨到指望刚认识的人来排遣寂寞了?骆恺南没那个义务。
明明想着独自一人也要好好生活,可实际上,他仍然会在孤寂的夜里感到空虚。
逃脱不了七情六欲,大抵是人类的通病。
他能够把所有关于爱的理论研究透彻,对着学生侃侃而谈,轮到自己,却是医者无法自医。
回到卧室,随手放在床上的书摊开着,自动往后翻了几页。
詹子延看了眼,这一章是关于心灵与肉体谁才是主宰者的讨论。
这个话题古往今来讨论的哲学家太多了,从柏拉图的客观唯心论,到笛卡尔的二元论,无人能得出一个言之凿凿的确定结论。
或许这就是哲学的魅力所在——学习研究它的人都在不断地思辨、论证,无论多伟大的哲人,都会被无数后人与时俱进的思想质疑、挑战。刻板僵化、人云亦云的人很难学好这门学科,往往也不会选择这门学科。
这也是他当初选择就读此专业、毕业后留校任教的原因之一。
在这个思想相对自由的环境里,他待得很舒服。
不过此时此刻,他想做点更舒服的事情。
被柏拉图认作肮脏污浊的事情。
詹子延翻了个身,摘下眼镜,放到床头柜上,接着慢慢解开了睡衣的扣子。
单薄的胸膛一点点露了出来。
工作的这些年,昔日瘦得几乎一折就断的身体稍稍长了些肉,但对于取向不同的沈皓来说,依然是一具干瘪无趣的身体,自然不愿碰。
而他也如分手短信中沈皓所说的那样,从不会主动。
可他毕竟是个成年男人,也有需要纾解的时候。
兴许是受父母辈思想影响,他总觉得自己做这种事很不雅、很无耻。以前只能趁沈皓不在家,偷偷地关上房门自己弄,还得时刻警惕着沈皓突然回来。
如今沈皓不会回来了,他终于可以放肆大胆一回。
卧室的顶灯关了,留下一盏床头的老旧台灯,发出暖黄的光。
静谧的卧室内,逐渐多了些非同寻常的轻微声响。
即便家中无人,詹子延也不敢太大声,这栋楼一户户挨得近,他怕邻居听见。
书本被合上放在一边,脑子里的真理与知识也被摈弃在一旁,他悲哀地发现,即使他获得了主宰自己身体的自由,却想不到任何能在此时此刻带给他快乐与欲望的人。
就连沈皓他也不愿回忆,他们交往多年,快乐的时刻屈指可数。
一些哲学家们总是批判,肉欲带来的欢愉是罪恶与堕落的源头之一,这方面如此冷淡的他,大概这辈子也不用担心自己堕落了。
此刻他自己给予自己的欢愉,也远没有达到使人堕落的地步,他依然清醒,依然理智,在缓慢积累的热度中不断攀升,终于艰难地到达了顶峰,发着抖呼出一口浓浊的气,胸膛瘪下去,仿佛空落落的心口被短暂地填满了一瞬。
市中心的夜生活刚刚开始,街边的烧烤摊散发着浓浓的烟火气。
骆恺南被吴迪和乔怀清喊出来吃夜宵,上串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詹子延,心里有些在意,就用小号试探了句。
果不其然,那家伙又没吃饭。
他催促完,自己就着烧烤喝了两罐啤酒,再看手机,半小时过去了,詹子延仍未发来回信,不知道究竟吃没吃。
乔怀清坐在对面,边撸串边抱怨:“咱们什么时候能招个u啊,角色、场景、特效……全是我一个人来!我都没时间找对象了!”
吴迪道:“咱们哪儿有闲钱招人啊,你就别抱怨了,骆哥一个人干了0%的活儿,非但没工资,自己赚的钱都投进去了,他都没说什么。”
乔怀清:“那是他傻,我要是他,早就找个大厂上班去了,大不了赚几年钱再辞职做自己的游戏嘛。”
吴迪摇头:“骆哥说了,那样的话,可能会沦为一颗满身铜臭的螺丝钉,久而久之,脑子就生锈了,也没现在这股劲儿了。”
“也有道理,行吧,算他有骨气。”乔怀清举杯,“来,姓骆的,我敬你一杯……嗯?你跟谁聊天呢?看手机这么勤快?”
骆恺南眼皮也不抬地回:“没谁。”
詹子延迟迟不回消息,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会又跑去酒吧找男人了吧?
他想了想,拨了个电话过去。
露天烧烤摊热浪滚滚,人声嘈杂,他额角淌着热汗,不方便贴近手机,于是往耳朵里塞了对蓝牙耳机。
刚塞上,屏幕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