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我这又不是绝症,哎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好不容易咱俩都有空,要不要去哪逛逛?”楚望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直男+患者,主动提出这个要求真的是巨大的牺牲,一时间都分不清谁才是病人。
“哎你别烦!”林娅推开他,“跟你没关系!”
“那是,工作?”
“对对对!”
“额,那我就没办法了。”楚望在旁边晃荡了两下,忍不住还是问,“你一会儿不会还要回去加班吧?”
“不用不用。”
“哦哦,那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儿吧,你不是老给我发那些什么种花店吗……”
“是种草啦你个憨批!”
“这特么到底啥原理,我搞不懂啊,不都是植物吗?”楚望不敢抱怨太多,他已经对自己有些怜惜了,明明是病人,出医院还要哄看起来病得更厉害的女朋友,“不管了,先挑一家吃,我饿死了!”
林娅不回答,低头摆弄着手机,任由楚望像郊游的小盆友那样扯着她往前走。主治心理健康的第七医院对面就是商场,两人很快便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过得去的店里坐下了。
楚望点着菜还不忘叹气:“哎,明明住城里,怎么现在忽然有种进城的感觉。”
林娅沉默不语,放下手机,手撑着头望着落地窗外,马路对面医院掩映在茂密的树丛中,陈旧,低矮,看起来更像是鬼屋。
“话说,盛琳和老齐好像就是在这儿遇上的呢,用你们女人家的话说是什么来着,邂逅?”
提到盛琳,林娅果真有了精,她微微抬头望着楚望:“说说。”
“有什么可说说的。”终于有能让女友上心的话题了,虽然跟自己无关,楚望还是来了劲,“就是盛琳在这买电脑,然后楚望……额,不行,不能说。”
那是楚望做线人的时候被追杀才造成的邂逅,一旦说出来,林娅势必要问他为什么被追杀,这直接导致这故事连开头都不能有。
楚望给了林娅一个你懂的眼,耸耸肩:“不好说,反正盛琳帮了他。”
“盛琳,真的,帮了他吗?”林娅低喃道。
这回轮到楚望惊讶了:“哟呵,你居然怀疑你们八难大大的人格?怎么了,不会因为她说我有精病,你俩闹矛盾了吧?”
“怎么可能,”林娅把头埋进臂弯,很是疲惫的样子,“我谢谢她还来不及呢。”
“那你怎么……”
接下来楚望人来疯似的絮絮叨叨,她都听不进去了。
林娅一直不是什么乖孩子,在遇到楚望之前,她纹身,她抽烟,她泡吧,但她是好女孩。
造成这风格的原因一部分来自于她的颜值和身材——她的家境也不错,但更多的,是因为自信。
她在电脑上一直很有天赋,小时候父母辈鸡娃的时候,别的女孩选择练琴跳舞,她唯独只喜欢编程课。后来进了通信工程专业,男多女少,她颜值和成绩又拔尖,一时间风头无两,狂得没边儿。
然而这个在别人眼里叛逆强势的女孩儿,骨子里其实非常中二,她喜欢军人,喜欢警察,是个战忽局自来水,小时候还在红客联盟凑过热闹。
虽然只是打打边鼓做做水军,可是那种为了国家、正义和理想而战的氛围一直影响着她,让她每每想起都激动不已,有时候还会私底下去人肉一些她很看不惯的人。
但她只是做了,却从没拿出来过,甚至故意放出过假消息,保护被人肉的弱势者。
不仅仅是因为她还有点作为老百姓的理智和眼力见,更重要的是,她是楚望的女朋友。
楚望圆了她的一个梦,她有一个警察男友的梦。
她珍惜楚望,即使大家都觉得这货配不上她,她还是以与往日背道而驰的风格守着他。有一半是确实喜欢这个人,还有一半,是因为他是个警察,还是个好警察。
即使他像个为杀人犯辩护的律师一样,在为那些全民声讨的人追索着真相。
甚至执着到,得了抑郁症。
“楚望,”她突然道,“你别查了好不好?”
楚望一愣,方才为了营造气氛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气氛瞬间凝滞了下来。
“哎,”他叹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所以,你是不同意了?”
“我,啧,”楚望挠头,“我说不上来,我有时候是想,是不是真的错了。”
看到他动摇,林娅眼睛一亮:“肯定错了啊!你看,前面还有那么多案子等着你,别的警察都在往前看,就你往后看,甚至还倒着走,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我不是说我查这些案子错了,”楚望笑起来,“是说心态错了。”
“啊?”
“你想,剪刀手杰克,也没结局吧,照样有人成天提起。十二宫杀手,也玄之又玄的,现在还有人说,是吧?那时候追查的警察好像都很抑郁,我确实不能走他们的老路。”
“你这些案子能跟它们比吗!”
“都关乎人命,怎么不能比了?”楚望严肃了一下,又咧开个傻笑,道,“我的意思是,要不我也抱着娱乐的心态去查,不贪,不急,随缘,你看,这样是不是就会好点?”
林娅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重新趴回桌子不看他:“你说得容易。”
这时候,菜上来了,楚望一边往她碗里夹菜,一边讨好道:“你要支持我嘛,我坚持那么久了,突然放弃,想想也困难呀。”
“关键是没有意义呀!”林娅起来,把筷子拍在桌上,“都结案了!警察叔叔,结案了!该判的判该死的死了,你整啥呀?!你要不再回医院看吧,我看你一上午白聊了!”
楚望摇摇头,认真的看着她:“娅娅,也就你懂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