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进来了一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你可以离开了」伸手示意我马上离开,我起身下床,疑惑的看着他,在面具下,我们的视线相交「把文件还我,你不该看这个的。」我发现我手上拿着一白色档案夹,这是哪来的呢?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手上,而且我没有看,请放心。」对方只是看着我。
我走下楼,门口等着的是许久未见的母亲,我迫不及待的衝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她马上把我推开「阿广,你跪下」母亲严厉的喝道。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分隔许久的亲子重逢,为什么母亲要一副我犯了滔天大罪的样子斥喝我?话虽如此,我还是一头雾水的跪下了。
「不是对我」母亲指向我的身后。
身后是一个手拿防毒面具的人,摘下面具后我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女的,而且年纪可能跟母亲不相上下。我转头疑惑的看着母亲「跟人家磕头说对不起」严肃的语气和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更摸不着头绪。
「你照做就对了」母亲原本磁性的声音现在变得好深沉。
三个响头后,眼前那位女士已泪流满面,母亲走上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家阿广对你唯一的小禾做出那种事,你还愿意帮我们争取假释,付出我这辈子都不足以报答你的恩情,请你务必告诉我,我该怎么补偿你。」母亲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假释,并不是为了让阿广获得自由。杀一个人,不是用几年,或是用多少钱,就可以还得清的。我的定义里,一命本来就该用一命还,而现在你的儿子之所以还自由的活着,是因为我儿子拜託我给他一条生路,是我的儿子原谅了他,让他活下去。」
基于我对于小禾的爱,我决定让他活下去,而且我也不会愤愤不平,虽然小禾原谅了他,但他没有原谅他自己,他把真正的自己,现实中的杀人犯关进自己内心深处的监牢,不用我这法官出面,他自己也有正确的抉择,不论他这么做是为了求自保还是自我惩罚,对我来说都足够了。
而我那笨儿子也真傻,如果不在乎世俗眼光而跟阿广在一起,今天我们就不会承受丧子之痛和悯子之愚了。禾也真的是为爱所困,毕业当年失去了机会,隔年再在一起就好了,为什么要提出离开呢,说什么为了赎罪,但临行前还硬要见阿广一面,所以这罪也不能全怪在你阿广身上。
而我要跟你们道歉的事,我没想到仓本会如此狡猾想利用阿广来证实自己的颠茄疗法,对此我真的感到很遗憾,不过庆幸的是,虽然阿广的精状态已全然失序,但他连同那残酷现实的最恆久、无边的淹没也一同封印,刚刚我问了他几个问题,他还是阿广,只是他是在"扮演"阿广,全部讨人厌的情节对白都被他丢弃,就算是小禾也是。
面前的女士泪水已乾,她将我扶起,看着我说「现实,是观眾要面对的,主角只需要认真的活在自己的角色中,只要你投入的演出,那真实性就可以打动观眾,获得喝采。」我的疑惑丝毫没有减少「我想我们以后都不会见到面了,你们保重。」说完她转头就离开,离去的背影好像有勾起一丝网在我心上的利索,被她这番话一扯,我的心脏就传来被撕裂的痛,但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扶起母亲,我想我唯一能从那位泪已流乾的女士那明白的事,就是接下来的日子,我得认真过活,陪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