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她喃喃念叨着,眼睛忽然凝视着她,“你便是?那个新封的贵妃?”
云烟歪了歪头,“是?我哦。”
“你,你的脸……”
王若樱颤抖着嗓子,看向她的面?容。
“怎么会一样,怎么会一模一样……”她恐惧地摇着头,看着她与从前阿枝一模一样的容貌和声音,甚至是?走路的姿势,大喊着开口?:“不!你就是?,你明明就是?她!”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对不对。”
她瑟缩在桌木旁,强行让自己稳定着心。
她不害怕,不能害怕。她都这?么狠心,都已经回?到京城了,表哥还?让她住在晋王府,没有抛下她不管,她已经快要过上更?好?的日子了。
表哥亏欠她良多,她也有对不住表哥的地方,他们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应该生生世?世?纠缠到老死?!
“李芸,李芸,”她轻声唤道:“我是?害过你,可你的死?与我无关呐,那时候我还?在太原,同你相隔千里,那火也不知道是?怎么燃起的,你就算是?要寻仇,也不该来找我……”
云烟站直了身子。
整个屋子中,只燃了一根灯烛,几乎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身上飘飘然的白衣宛如鬼魂,像极了民?间故事中来索命的女鬼。
王若樱亲眼看到她徐徐开口?,缓声道:“看来你还?认识我,王娘子。”
云烟步步逼近,她只能后退,到最后退无可退,只能看着她向前。
“你怕我做什么?”云烟忽地一笑,“做了亏心事?”
王若樱颤抖着身子,夜色已经很沉了,整个屋子中只有佛像前的那一点光亮,她的身子又被自己折腾得虚弱不已,连逃都不知如何逃。
佛像被橘黄的烛光照亮,眼前人的身影也映着淡淡佛光,她尖叫起来,双手扑腾着保护自己,“别过来,你别过来,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错……”
祠堂三年?受戒早就让她养成了习惯,“是?我不知好?歹污蔑皇后,是?我设计的一切,我知错,赎罪便是?……表哥,表哥……”
她呼唤着表哥,想要赶走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子。
云烟虚虚抬手,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王若樱听?着她飘忽的声音,心跳得飞快。
她在芙蕖小筑根本睡不着,本就病痛,如今更?是?几夜没合眼,濒临崩溃的边缘。
“事情究竟如何,你自己最清楚,对吗?”
云烟出声,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
“你不是?同人说,我会巫蛊之术么?”她轻轻开口?,“北凉确实能人异士不少,你觉得……我究竟会不会?”
“这?一切是?你的污蔑,还?是?真?的?又或是?假的?”
云烟轻笑,“我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呢,生前的事,谁能了解?”
衣衫轻薄,随着她进来时未曾关紧的门漏的风一同飘起,王若樱终于,她终于害怕了。
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我不过是?,不过是?让人说了些话,做了些事……”
“又没有杀你……”王若樱一声声抽噎,“不过死?了个无足轻重的太监,何至于要来找我,来找我做甚,你也未曾受到惩罚啊……”
“一条人命,也是?无足轻重?”
熟悉的北凉音加着汉话的声音,这?就是?阿枝,王若樱确信,她的脑子已经迷糊了,无论是?她身上带着浓郁气息的北凉香料味,还?是?那佛光病冷无情地照耀在她身上,她已经害怕得无以复加,几乎语无伦次。
好?几日了,好?几日她都活在这?样若隐若现的恐惧中,直到她真?的现身。
“不、不,很重要,很重要。”王若樱屈服得很快,她不怕人,但她确实在祠堂的三年?,变得分外怕鬼。
她是?陛下的表妹,没有陛下的旨意,没有人能害她。
但是?佛可以。
永兴寺那样灵验,她再永兴寺那么久,说不定真?的有佛缘。
王若樱涕泗横流,几乎不能组成完整的句子,或许是?心虚狠了,她真?的在害怕。
“我、我这?一生,没怎么害过谁,只有你……李芸,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让佛祖带走我,我不想下阿鼻地狱……”
“那你就将自己做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云烟意外她竟然这?样容易便屈服,原本以为?要装弄鬼做些什么,才能听?她说出真?相,谁知她的精已然在崩溃的边缘,云烟的出现,只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芸!”
瞧见?云烟要离开,王若樱不知怎么,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往前,“我已然认错了,惩罚也受了,你莫要带走我……我还?想,还?想见?见?表哥,表哥他亏欠我的——”
“我的爹娘都是?因为?他才惨死?,要不是?因为?他,我的爹娘如今定然还?在人世?,他欠我的!”
王若樱哭得说不出话,直到云烟转身,轻声开口?。
“没有谁欠你,王娘子。”
“王家确实有冤,但其中有多少是?你爹娘张狂自大,应得之罪,想来你也清楚,”云烟近些日子经常被付菡和燕珝灌输着从前她从未知晓的东西?,才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便心软,“错了就是?错了,你爹娘从前早就犯过事,不过用钱权压了下来,你的荣华富贵,也是?踩在多少人的脑袋上得来的,这?样的家族倾覆,是?必然的。”
她抽回?身,“你害我良多,我的死?,怎就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