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嗓音带着宿醉的沙哑,“陛下呢?”
茯苓看?她一眼,“陛下一早便走了,听说是去了兖州军军营,周刺史陪同着。”
她垂首,让茯苓下去,自己坐在榻上静了一瞬。
身边已然没了旁人的痕迹,仿佛昨晚只是一场幻梦,不?过是自己同自己抗争了一夜,但触感又那样真实,后腰处甚至还?有着酥麻。她抬起手,小臂之上甚至还?有淡淡红痕,无一不?证明着昨晚的情意?迷乱。
竟然还?是她三?番四次地主动,撩拨着、挑衅着、亲吻着他,让他无法脱身。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醉酒的妖精硬要勾引那良家?妇男的模样。
云烟双颊通红,唇角似乎还?有着亲吻的触感,好似在无数次温存过后,被?滋润过一般柔嫩。
她有些回不?来,翻身下榻,自顾自披上衣衫,双腿还?有些发软。
肚子很饿,但没有半点食欲,昨晚的酒让她浑身难受,后来发生的事?更是让她不?自在。
窗外天色大亮,行宫景色极佳,天气晴朗,能听见鸟雀清脆鸣叫,蹦跳着飞跃枝头,往另一处去。
云层遮不?住天光,日光洒落而来,穿过从她散落的发丝倾照在脸颊,温暖和煦。
在任何人看?来,都不?过是寻常的,明媚的一日。然而对他们来说,有什么东西在那个夜晚暗自滋长,盘旋成枝蔓纠缠着两人的心?。
云烟知晓有些事?情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昨晚的混乱让她几乎难以承认那个主动拉着他不?放的人竟然会是自己,可却未曾想到,燕珝竟那样执着地询问,问着那个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大有一种?她不?回答,便不?会再进行下一步的架势。
即使在醉酒之中,云烟似乎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算是默许,也说过喜欢,甚至还?主动亲过他。
她根本?不?理解都到了这种?境地,便是做些什么,她也不?会怪他——他究竟在犹豫什么?
脑中回闪过某些画面,像是燕珝倾覆在她耳边,低低唤着她的名字,他问:“云烟,你爱我吗?”
她没有回答。
醉酒中,又是在这样迷乱的时候,她脑中昏昏沉沉毫无思绪,想含混过去,随口说了个喜欢。
谁知男人较了真,长指搅动着一池春水,让她在沉浮之中只能攀附着他的身躯,声音愈发沉重,带上了些狠戾,“你这颗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云烟喘着气不?曾回答,直到过去许久药效渐渐散去,她不?再那样紧紧地缠绕着,反倒想要推开。
就这样推开了他。
燕珝抱着她去梳洗,自己又去沐浴,到了最后,半躺在她身边。
云烟大致也知晓他未曾入眠,可太?过困倦,实在无力招架,半梦半醒着拉住他的指尖,呢喃道:“你怎么不?睡……好像从未见你睡过。”
燕珝未曾回答。
醒来便未见到他人,云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乱,但不?在也好,若是他这会儿还?在身边,她也不?知到底该如?何面对他。
是她主动,却又是她亲手推开。反倒燕珝,对她百依百顺,几乎可以说是宠溺着,任由着她来。
云烟并未喝那样多,难受是因为催|情酒,记忆复苏,一阵阵在脑中回转,她有些不?想面对,索性?逃避。
一如?昨晚燕珝问她爱不?爱他的时候,她想不?明白,也是那样逃避着。好像自己不?回答,就可以永远避开这个问题,将自己保护在一个壳子中,不?对任何人剖出自己的内心?。
她习惯了这样,不?用去面对自己的心?意?,也不?用思索在心?意?明晰之后,究竟应该怎样面对自己,面对他人。
就这样逃避着也没什么不?好,燕珝都……未曾强求她。
云烟垂首,看?着自己小臂处的淡淡红痕。
他待自己确实很好,即使在那种?时候他也克制着自己,先满足了她。好到她已然有些觉得……自己再这样逃避下去,便有些对不?起人了。
可他分?明,也没那么喜欢她,对吧?云烟这样告诉自己,安慰着自己,明昭皇后是二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她也未曾忘记昨日究竟是为何饮酒,因谁饮酒。
她叫来茯苓上了早膳,已经?快中午了,她肚子空得难受。早膳是胡太?医同御膳房掌厨共同研制的药膳,对她的身子和味觉恢复有好处。这些日子因着能淡淡尝到味道,她极爱用膳,今日却心?不?在焉,挑着眼前?的银丝面,半天不?肯塞进口中。
小菊不?知如?何说话,还?是茯苓道:“娘娘,可是这银丝面有什么问题,或是不?合口味?”
“没有。”
云烟回过来,垂首用了口。
味道是好的,可就是少了些滋味,明明已然可以尝到味道了,却好像还?是那样寡淡。
心?里?不?上不?下的,总觉得不?得劲儿,好像是缺了什么一般。
云烟咬唇,继续吃。
总不?能燕珝不?在,自己就不?吃饭了吧?燕珝也不?是顿顿都陪她,她从前?不?是用得挺好的么。
应当?是习惯了他的存在,昨晚又那样……今晨起来人影都不?见,让她有些失落。
“茯苓。”云烟用了小半碗,才抬头唤了一声。
茯苓应声,“娘娘有何吩咐?”
她瞧着娘娘这心?不?在焉的模样,自己心?中也暗暗着急,不?知昨夜究竟如?何,主子的事?情到底如?何,她也不?清楚。
“陛下今晨用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