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阴阳怪气,如果是平常,邻居怕是要气死了,可这会儿却顾不上生气,而是十分震惊地看着黎善:“你考上药厂了?”
“是啊。”黎善点头,语气愈发无辜:“我听说药厂招工就去考了,没想到一考就考上了。”
这话更气人了。
谁不知道药厂难进!
结果这死丫头居然考进了药厂,邻居的脸皮子都僵了。
“哎呀,我锅子要漫出来了,我先去做事了。”黎善‘啪’的一声把门关上,撇撇嘴,继续走回炉子边蹲着。
她可记着呢,小时候喊她‘没人要’的就有这个邻居。
她生了五个儿子,一直都很骄傲,唯一能跟她抗衡的就是大舅妈范琴,有三个儿子,还各个长得都一表人才,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成绩也都很好,虽然数量比不上,但质量绝对领先。
所以黎善来了后,这邻居的攻击点就到了她身上。
现在阴阳怪气炫了她一脸,黎善只觉得太·爽·了!
果然,只要自己坚强,谁也别想用语言打败她,黎善心情极好地哼着歌儿去沙坑里掏了两根蒜,出来细细的切成了末,炉子再炖上俩小时,正好到下班时间回来喝汤。
寒冷的冬日夜晚喝上一碗热热的猪肺汤,上面撒着蒜苗碎和白胡椒,浓郁鲜香还有点小辣口,那滋味儿简直美极了。
而且猪肺很大,骨头也不少,黎善用很大的锅炖的,这天气也不怕坏了,未来好几天早饭都能喝猪肺汤,简直太美了。
张朝喝了两大碗,抱着剩下的猪肺汤就锁进了碗柜。
倒是范琴拿着陶钵舀了一钵子,给住在筒子楼的张新民送过去了,顺带通报好消息。
等回来的时候,张新民就带着三舅妈陈芬一起来了。
“不会吧,真考上了?”陈芬有点不相信,她印象里黎善胆小又内向,怎么可能会考上药厂呢?
问完了察觉自己说的有些不好,连忙又找补了一句:“不是说药厂很难么?”
“考上了,粮油关系都迁过去了,明天就去上班了。”张逐日对这个弟媳妇向来有点不大满意,只觉得她虽然当老师,但是有点不会说话。
当初才嫁过来的时候,满口都是‘书香门第’的,显得张家一家子都是俗人,就她陈家清贵似的。
“挺好,小舅为你感到高兴。”
张新民对黎善那是真心的满意,只要外甥女在药厂站稳脚跟,以后就不用愁了。
“谢谢小舅。”小舅张新民对她很不错,但是对小舅妈陈芬却有多远躲多远,上辈子她见到他们一家子都不愿意说话,因为每次小舅妈都喜欢吊书袋子,谈诗词歌赋,后来差点被人贴大字·报才收敛了。
“那纺织厂的工作怎么办?”那天吵架回去,张新民就将事情告诉了陈芬。
所以陈芬是知道黎善在纺织厂也有一份工作的。
“卖了哦。”
陈芬这话一出口,黎善就知道她对工作有企图,但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叹气道:“我盘算了所有家里人,发现这工作居然没人能顶替,于是只好让大舅帮我找人卖了,卖点儿钱正好留着我去药厂上班用。”
卖了?
陈芬顿时心疼的不行。
“怎么卖了呢,现在找份工作多难啊。”
“小舅妈你是想要工作么?”黎善满脸懊悔:“哎呀,我以为小舅妈一家子全是老师,根本不需要这份工作呢,早知道就不卖了。”
黎善看向张新民责怪道:“小舅,你也不早说。”
张新民是真没听懂,他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我老丈人那边可不喜欢这种满是‘铜臭味’的工作,你就别瞎想了。”
‘噗嗤——’
黎善内心忍不住喷笑。
她是真有点怀疑,张新民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没看见陈芬脸都绿了么?
送走了小舅张新民两口子,黎善摇摇头,啧啧两声。
旁边的张朝听见了问道:“大姐你为什么啧嘴?”
“就觉得小舅今晚上日子怕是不好过。”
黎善歪过身子,贴着张朝耳朵说道:“你没发现小舅妈今晚上对我纺织厂的工作格外关注么?我看她就是想要这个工作,可惜了,我卖了。”
“卖了就卖了呗,谁让她不早些开口问。”
张朝翻了个大白眼,他也被陈芬念怕了:“三婶肯定给她娘家小弟要的。”
现在当老师多难啊。
不仅学生难教,工作还充满了危险性,小学老师还好,初中和高中老师简直是重灾区,但凡家里有点儿门路的,都不会去当初中和高中的老师,说错一句话就容易出事,这谁受得了啊。
“现在小学老师都招满了。”
如果去当老师,就只能当初中老师了。
黎善笑笑没说话。
这一夜黎善睡得极好,家里其他人也睡得很好,她还做了个梦,她梦见远在琼州的张逐本在船上遇到了风浪,还遇到了敌船,两边开始了一系列的试探与角逐之后,终于不知是谁打响了第一枪。
风雨中张逐本冷静地指挥,冲在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