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是我爹,我才不能看着他犯错。”
姜婵被他说服:“你想让我做什么?”
闻涿认真道:“将我带出去,我要见我爹。”
“你爹若是肯接受你的建议,也不会像现在看犯人一样把你锁起来了。”
闻涿哑火:“那,那请你想想办法,救下牢城营中的人。”
“做不到,”姜婵实话实说,“我只有一个人,你知道牢城营中关了多少人,你们泺城又有多少守兵吗?”
姜婵一开始就没打算管,且不说她如今灵力尽失,两三个人她还可以想想办法。再者说,这本就是在太虚幻境中,在其中的所有人,就包括谢怀都是虚假的,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不会改变在现实中的走向,她何苦在这犯险。
闻涿听她这么说,面色惨白。
过了许久,他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坚定地望向姜婵:“那你带我出城,这总可以做到吧?”
姜婵:“……你想做什么?”
闻涿并没有回答他,只眼晦暗:“你只需要负责带我去就可以了。”
姜婵深深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门外守卫声音依旧,一时半会看来也散不去了,姜婵思索了下,朝着闻涿伸手。
闻涿没明白她要干什么,但还是迟疑地将手交给她。
姜婵握住他的,手上一使劲,将他拽了过来。
闻涿:!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姜婵直接揽住他的腰,死死扣住,腿上使力,一蹬桌椅,便够上了房梁。
闻涿大气不敢喘,抱住他的手臂那样纤细,她扣着自己的腰,闻涿的下巴便抵着姜婵毛茸茸的头顶,他只需稍稍低头,便能看见少女白瓷的脸颊。
他声音放的极轻,生怕惊扰了姜婵:“姑娘,我还未曾问过你的名字。”
姜婵一怔,这样的闻涿虽然聪明,但她实在有些不喜,情有些淡:“叫我阿婵吧。”
*
等谢怀追上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姜婵扣着闻涿的腰,在房顶上跑的飞快,闻涿脚下不稳,差点凌空摔出去,害怕地下意识双手搂住了姜婵的脖子。
好似安慰他,姜婵拍了拍他的后背,远远望上去,就像是一对情深义重的情侣在月下的浪漫幽会。
谢怀没再追上去,眼睁睁望着他二人走远。
风声那样轻,城主府内那样安静,谢怀离他们不过数十步的距离,他二人置若罔闻,一个眼也不愿分给他。
谢怀怔在原地,好半晌才自嘲一笑,唇色苍白身形颓靡,掏出怀中的灵哨狠狠往地上摔去,摔出一阵脆响。
只听得风声的静谧夜晚,谢怀就那样在萧瑟中站了许久,夜风吹乱他的发丝,遮住了幽暗的眼。
好一会后,谢怀又跑去捡,怕将玉哨摔碎了,见还是完整的,恨铁不成钢地咬住下唇。
万一这东西姜婵真的需要呢,他止不住焦躁地想,万一那个九转回灵丹,她真的急用呢?
谢怀终究还是将它妥善收好。
最后一次,谢怀妥协地闭了眼,告诉自己。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折断自己的傲骨。
第4章
闻涿要来的地方,是城外的一处断崖。
他望着断崖下的沟壑,在黑夜中显得那样深不见底。
“这里原先有一条河,”闻涿声音很轻,轻的一阵过堂风都能将其吹散,“叫泺河。”
姜婵心一动。
“泺城之名,便是取自这条河。”
闻涿目光放远,回忆着泺城的历史。
泺河原先是一条极为宽阔,悠长的河,它清澈见底,鱼虾不绝,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终点又在哪里,它就像是一条取之不竭的宝藏之河,路过的人群在这里安家,久而久之便有了泺城。
“旱灾刚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把它当一回事,城中百姓想着,只要泺河还在,还怕没有水吗。就像是河揣测到了这卑劣的想法,祂发了怒,突然有一天,泺河干了。”
闻涿嘲讽地笑,指着断壁之下:“这里原先就是泺河,用了这么多年水位线未下降分毫的泺河,竟在一夜之间干涸,只留给我们这样一处悬崖。”
姜婵没说话,只很久之后才问一句:“大旱三年,为何一直不走?”
明明可以在发现泺河干涸时就离开,何苦等到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见过温水中的青蛙吗?”闻涿回答,“烹煮青蛙时,若是沸水下锅,不一会它们便都跳走了。但若是温水下锅,青蛙感知不到危险,耽于安逸,它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他望向姜婵:“泺城人便是那锅青蛙,他们靠着泺河安逸太久,无法离开这里,他们宁可在这等着泺河重新涌动,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寻求他法。”
“他们甚至一波又一波地跪在这里祈求河,妄图能够回到原先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