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家中冷清清,她母已不知去向。
从此,谈思瑜便踏上了寻母路。弱女子在外,长相漂亮,难免遭歹人骚扰。她一开始只知逃,后来一点一点地学习招式,拿起兵器抵抗。因着身怀高深内功,其少有败绩,很快便闯出了名声。
花香,蝶自来。梧盛,凤必至。谈思瑜的身边,渐渐多了人气。一剑山庄的清俊少主,亦正亦邪的三通教教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一界楼楼主…纷至沓来,全围绕着她。
面对这么些才俊示好,谈思瑜仍冰清若山巅上的雪莲,不沾一丝俗尘,一心寻母,直至遇上蒙都的王爷蒙曜。
蒙曜受皇命,要搅乱日渐强势的武林。起初,他接近谈思瑜并非出自爱慕,而是欲收拢谈思瑜,借其手挥刀向武林。谈思瑜也如他所愿,对他动了心。
男女主凑到了一块,一系列虐恋情深爱恨离仇上演……最后,为抬谈思瑜身份,她那给人当外室的娘竟摇身一变成皇家长公主???
辛珊思心中乱哄哄,目前她已确定三件事。一、自己被锁在铁牢里,这铁牢还挺大…呸,在想什么?二、扒在铁牢外叭叭的那位,是《雪瑜迎阳传》里的头号女配辛悦儿。三、辛悦儿叫她姐姐。
综合以上三点,可知她便是那位传功给谈思瑜的疯女。
文中,辛悦儿,一个五六流武林世家的女儿,能蹦跶到末章,稳坐头号女配位,靠的不仅仅是恶毒,还有她的疯子姐姐——辛珊思。女主谈思瑜,在得知传她内功不愿留名于世的疯女是辛珊思后,对辛家、辛悦儿是多有忍让。
不过,辛悦儿最后还是死在谈思瑜掌下。
“姐姐…”辛悦儿放软了声:“人家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也不搭一句?”
辛珊思动了动赤足,脚踝上的镣铐很沉重。《雪瑜迎阳传》里,人物之间纠葛深刻,情感浓烈。但通读全篇,唯一叫她心疼不已的便是“辛珊思”。
“姐姐…”辛悦儿凝眉,娇娇道:“你答应我呀。”
答应她什么,抢亲吗?辛珊思收回目光。原身因为内功深厚又常发疯病,一直被囚禁着。文中,她之所以能跑出辛家把内功传给谈思瑜,是因为辛悦儿指使她去抢红黛谷谷主单红宜的新郎官。
僵硬的脚趾扭动,慢慢恢复灵活。鼻间充斥着臭腐味儿,她连双裹足的鞋都没有,这便是辛悦儿所说的“爹爹疼她”?
简直可笑!
辛珊思现在只有一个想头,离开这里。屋外黑暗,正处晚上。她不知文里原身是几时离开辛家的,反正自己是一刻都不愿再待。拿定主意,组织起语言。
“你…你提的事…”
闻声,辛悦儿抓着牢笼铁条的手不禁收紧,不眨眼地盯着疯子。
辛珊思很渴,蓄积了点口水,生咽下继续说:“不是不可以,但…我有条件。”眼尽量不带感情,环转四周。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不知原身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心揪疼。
“条件?”辛悦儿十分意外,疯子竟知道提条件了?
辛珊思不断暗示自己胆大点。原身是个疯子,又厉害得很,辛家人怕她。
她语调尽量平稳,慢悠悠地说:“对,我可以帮你抢亲,也可以帮你杀了单红宜,只事成之后我不想再住在这里了。”目光回到辛悦儿身上,“我可以继续被关着,但要吃好…穿好。”
辛悦儿对着她清泠的眼,一时有些摸不准脉。今日疯子好似有点不一样,话说的有些多。
“你要是同意…”辛珊思松开抱膝的手,慢慢爬站起,身子晃荡了两下,勉力稳住,道:“现在就帮我解开脚镣。若是不愿,那便转身离开。”
辛悦儿吞咽,发出咕咚声。她看着疯子,迟疑道:“解开脚镣?”
“我要冲洗、吃饭,你着人把这里清扫一番。”辛珊思知道辛悦儿跟红黛谷作对,想单红宜名败,并不是为了辛家…而是她嫉妒单红宜之女单向桑。
单向桑,武林第一美人。美若天仙,如果没红黛谷和亲娘护着,单向桑下场会如何?
说辛悦儿恶毒,一点不过。
“可是你的…”辛悦儿见疯子蹙眉,打住了到嘴边的话。她差点忘了,疯子前两日刚发过病,十天半月内不会再犯。心里开始权衡…
疯子正当清醒时,不会伤人,解开脚镣也不是不行。就算被发现,她也好解释。疯子与她虽不同母,但同父。她怜惜亲姐,爹爹只会夸她懂事。
辛珊思不着痕迹地活动手脚:“你走…”话未说完,看辛悦儿从袖中取出钥匙,心不由收紧。
打开了铁牢,辛悦儿却不想踏足其中,笑着道:“姐姐,快点出来。”
辛珊思沉定心,搬动还有点麻木的腿,往牢门移。铁链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极为刺耳。离开这地离开这地离开…她目光落到了辛悦儿腕上的金镯。好容易挪到门边,脚步停下。
牢门都打开了,辛悦儿没什么可再犹豫的,蹲身解了疯子的脚镣:“妹妹带你去洗漱。”她实在是受不了这味儿。
摆脱了镣铐束缚,辛珊思腿脚轻极,像不是自己的,手扶着牢门小心跨出铁牢。刚站定,她冷不丁地执起辛悦儿的左手,十分羡慕道:“这镯子真好看!”指推了推,是实心的。
一阵恶心从腹腔往上冲,辛悦儿想甩开疯子,但又清楚不能,干脆地脱下镯子:“姐姐喜欢,那就给姐姐。”心中却想着,待疯子犯病晕厥时,再拿回来。
辛珊思不客气,由着辛悦儿将镯子戴到她腕上。实沉沉的,得有三四两。就是她的腕太细了,镯子大了不止一圈。
“谢谢悦儿!”
“姐姐喜欢,悦儿就高兴。”辛悦儿怕疯子再沾她,忙转身走出矮屋:“我是偷摸来瞧你的,咱们抓紧去洗漱。万不能被爹娘发现,不然下回我就不能来看姐姐了。”
“嗯。”辛珊思端起烛台跟着出矮屋。新鲜的空气袭来,她深吸长舒。今晚阴沉,夜空都不见星辰。这处院子很小,但围墙挺高,屋前就有口老井。
辛悦儿打了两桶井水,倒进小厨房的缸里:“姐姐,你快点洗。我去知会下张麻婆,让她回来给你收拾屋子,然后再绕去大厨房拿吃的。”
原来她是有人看守的。辛珊思应道:“好。”目送人离开,将小厨房的门关上。这天虽闷热,但洗井水澡?辛悦儿对“辛珊思”当真是一点情分都没。眼扫过一圈小厨房,不算干净。凑了凑鼻子,有油烟味。
看向后窗,后窗不大,不过够她这副身子骨钻了。
时间有限,她不敢多想。将左腕上的金镯撸到臂膀,寻了只不大的破布袋子,开始搜罗。拿了火折子,小柜里摆放着油盐。
竟还有米面,虽不多,但也足够辛珊思惊喜了。将油、盐罐子塞在米面里,全装进破布袋子。掂了掂,轻巧巧的。开门,把东西放在门口。再关上门,插上门闩。将油腻腻的抹布浸满水,挂在缸边,水滴声响起。
人没费什么劲儿自后窗钻出,提上袋子出了小院。辛珊思现世学的土木工程,因兴趣对古代建筑也略有研究,很容易按院子门的朝向辨明东西,左转疾走。
辛家非豪富,宅子不大,下人有数。这倒方便了她。放轻手脚,收敛气息,稍微避着点,便入了后罩院。瞅见有衣衫晾在檐下,虽还滴着水,但她正需要也不嫌,悄默拽了一身衣裤,拧干水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