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窗帘紧闭,只有放在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发出一片四四方方的光亮。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扯掉蒙过脸的被子,一头乌亮浓密如海藻的长发在床面上铺开。
少女皮肤透白,眉心微微蹙着,不耐烦地从鼻腔里滚出个哼声,去够床头的手机。
因为不适应突然的亮光,夏莓蹙眉眯眼,在一片迷迷蒙蒙中看清手机屏幕。
两条信息。
一则来自“夏振宁”,是她爸。
另一则来自她狐朋狗友的群聊。
夏莓先点开下面一条信息。
陈以年发来的语音,少年声音吊儿郎当的:“美眉,出来吃烧烤啊。”
夏莓“啧”声,立马回过去:“陈以年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陈以年几乎是秒回,一共五秒的语音,前三秒都是笑。
“行行行,莓莓、夏莓!来不来啊?”
“不来。”夏莓干脆。
夏莓小名叫莓莓,陈以年便总改个声调叫成“美眉”。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这午觉睡得可真够长,睡得脑袋都昏沉。
下床,趿上一双人字拖。
踩在地板上,啪嗒、啪嗒。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白皙透亮的皮肤,天生红唇,一双江南眼,不笑时清冷,笑起来却又足以蛊惑人,眼尾上翘,浓密的睫毛从眼尾隐约延伸出去,倒像是画了眼线。
尤其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衬极了港片里头的那股味道。
明艳又浓丽。
夏莓漱了口,这才慢吞吞地点开另一条信息。
[夏振宁:莓莓,今天你卢阿姨和哥哥会先到家,你注意礼貌。]
她指尖一顿,随即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嗤了声。
夏莓父母在她七岁时就离了婚,她跟了母亲。
夏振宁离婚后一直在外省做生意,近十年来她和这个父亲都没有任何联系,直到去年,母亲去世,夏振宁才又担着父亲的名义找到她。
而最近,夏振宁决定回柯北市。
带着他口中那个所谓的“卢阿姨”和“哥哥”。
她没回复,重新点进群里,问:[在哪?]
陈以年发了个定位。
夏莓换掉睡衣,随手套上白t和牛仔短裤,推门出去。
刚一推开,炎夏的热浪就扑面而来。
夏莓心生烦躁,咒骂一声,走下楼。
餐桌上一张便签纸,是家里照顾她的阿姨留下的,说晚饭放在冰箱,让她醒了后热一热记得吃。
夏莓放下便签纸,出门。
夏天的柯北市很热闹。
轿车、摩托车的鸣笛声,水果摊边的电视机正在回放伦敦奥运会的精彩瞬间,熟食店里的吊式风扇绑着布条“孜孜不倦”驱赶苍蝇。
夏莓绕过几条种满梧桐树的街,终于到了那烧烤店。
远远就看见露天那一桌四个男生,椅子边竖着好几个酒瓶。
张翔最先看到她,起身把椅子让给她,自己又去搬了把凳子:“莓莓,你可算是肯出来了。”
夏莓坐下。
陈以年弹掉一截烟灰,直起背拎起一瓶啤酒,拿菜单板弹开,给夏莓倒了一杯,上头白白一层沫。
陈以年:“忙什么呢?叫你几次都不来。”
夏莓懒洋洋:“天热,懒得出来。”
张翔笑道:“陈哥你这话,说得你最近出来了一样,还不是见色忘友。”
夏莓喝酒,抬眼瞧陈以年。
张翔解释道:“莓莓,咱陈哥最近可天天都跟许柔在一起。”
夏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