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去了,报告都出来了,没别的问题。”
夏莓蹲下来,视线平平地与他对视着,半晌,她平静地说:“我想去兜风。”
“好。”
程清焰起身,带着她往外走,正好碰到回来的夏振宁和卢蓉,程清焰和他们说了去兜风,夏振宁破天荒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叮嘱说别着凉。
雨已经停了,医院外面有自行车,程清焰刷了市民卡取出一辆。
而后脱下自己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给她戴上帽子:“好了。”
夏莓依旧坐在后座,和上次一样,程清焰朝着与市中心相反的方向骑。
雨后的城市空气清新,带着干净的草木味道。
让夏莓恍惚中觉得,连空气都与自己格格不入。
她轻轻将脸贴在程清焰的后背,一手半拢着嘴,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吸入的是污浊些的空气。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程清焰骑车上坡又下坡,带起一阵阵的风。
仿佛无处可逃。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莓才反应迟缓地察觉到,程清焰的后背在颤抖。
她愣了下:“哥?”
“嗯。”
“你在哭吗?”
程清焰没再说话。
夏莓:“你先停车。”
程清焰乖乖停下车,夏莓从自行车后座爬下,绕到他跟前。
于是,她便看到,少年泪流满面,眼睫都是湿润的。
他上一次哭,是小学时,得知程志远杀人入狱的当天,只落下一滴泪。
之后他没再哭过,直到今天。
因为他的公主遍体鳞伤。
夏莓知道他在后悔,在自责,在内疚。
她将手从宽大的羽绒服袖子中伸出,捧着程清焰的脸给他擦眼泪,一点一点,认真细致。
但很快,又一滴滚烫的泪落在她手背。
夏莓停下动作,盯着他的眼睛看,半晌,她笑着问:“你怎么还哭个没完了?”
程清焰别开脸,依旧没说话。
“好了,别哭了。”夏莓张开双臂抱了抱他,“你看,我又没真的出什么事。”
他垂下眼:“嗯。”
“那我们回去吧。”
“今晚回来住吧。”程清焰看着她。
夏莓停顿了下,而后点头。
回去路上,程清焰去了趟药店,买了纱布和消毒药水,他没让药房医生帮夏莓包扎,而是自己来。
两人站在药店外。
夏莓看着程清焰低垂的眉眼,他动作极其轻柔细致,生怕会弄疼她,生怕会让她产生不适。
夏莓恍然间,好像回到了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盛夏夜。
那时候她食指上划开一个小口子,很小,但因为开学没做作业要找个借口,夏莓便让他帮忙包扎。
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要是能重新来过就好了。
夏莓眼眶又开始火辣辣地疼,可却没掉下一颗眼泪。
她那些眼泪,好像都已经在那个破败的黑巷中干涸了。
夏莓只是移开了眼,逼迫自己不去想从前,努力去放空思绪,忽视身上的酸疼和喉咙的干哑。
可以重新来过的。
等他们一起去到北京,彻底将过去丢在柯北。
只有不到一年半了。
都说时间能治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