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胡话?大家同朝为官,都是为皇上办事,什么下套不下套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暗地里却是交给了这官员张银票。
后者感激涕零,却不能言表于外,只能忍不住点头,然后退去。
金有德突然感觉心情有些沉重,看向冯月升老爷子。
这时候才发现对方是跟洪阅廉站在一起的。
这两人年龄差距颇为悬殊,站在一块儿还有一种,父子情深的感觉。
要不是传说中老爷子身体不太行,恐怕他真会认为洪阅廉就是老爷子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债。
让马夫靠近两人之后,金有德才笑道。
“二位,二位今日如此雅兴,再此谈笑风月?”
“皇宫之前如何能够谈笑风月,不过谈笑人间罢了。”
洪阅廉道。
“反倒是金大人,看起来人缘颇好,要不要介绍几个朋友给我认识认识?在下孤苦伶仃,一个人回到京城之后,竟无一人前来问候,实在有些惨惨戚戚。”
洪阅廉装模做样的露出一副悲伤色。
“洪大人何必说的同僚如此刻薄,您只是不愿意与他们结交罢了,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若是您真是有心,只需要给他们一个台阶下,保证他们会蜂拥而至,把您当作难寻知己。”
金有德道。
“啧,看样子金大人还真是深谙此道。”
“哪里哪里,毕竟本身才华不及他人万分之一,自然要在这旁门左道中多花一些功夫了,见谅见谅。”
金有德笑道。
“想当年科举考试堂堂的榜眼郎居然说没有才华,这番话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要折煞多少朝廷中的文人。”
冯月升哈哈笑道。
这一番话说出来,不仅周围有一些官员听见了,露出惊讶的色。
连洪阅廉都有些诧异。
“怎么?诸位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看看当年的卷宗,上面确确实实写了。榜眼金有德三字。”
“想当年金大人也是才高八斗,名士风流,只是岁月催人老,如今竟然跟我这糟老头子差不多了。”
冯月升唏嘘道。
金有德摇摇头。
现如今的这些朝廷官员很少有跟他是同辈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后生晚辈。
而他们没有经历过当年的科举,也并不知道,原来这一位在人人眼中贪财好色的金大人竟然是当年的科举榜眼。
“是不是有些大吃一惊?想当初老夫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是而后就了然了,若是没有半点真才实学,你们以为这一品大员的位置是随意丢给你的?”
冯月升这一翻话是说给在场所有官员听的。
他们其中不少才刚刚走入官场之中,一心憧憬着飞黄腾达,哪怕自身的本领不够,也不会去想德不配位的事情。
只会在心里抱怨着机缘不够,机会不够,只会在想别人是否比他更多优势,如何才能踩下他人。
从来不思考是否自己才华不够横溢,品学不够兼优。
金有德最后听完了对方的一番话之后,不禁哑然失笑。
原以为对方是在感慨自己时光流逝,不觉间已是垂垂老矣,已不曾想要比自己想的还要高许多。
是他自己为例子,在告诫那些年轻人不能高瞻远瞩,也不能学自己这样。早年间才华横溢,到了这晚年却是落的一个功败垂成。
连一个好名声都没有落下,为官做到了头还能留下什么呢?
大不了就是一些金银铜臭之味,光是留在屋中冯月升就感觉臭气逼人。
若不是平日里生活离不开这些铜臭之物,他恐怕会早早的搬在山中去。
金有德笑道,“人各有志,上天注定,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金某不才,这一生下来也没有干好一两件事情,但是偏偏就做官做到了极致。”
“所以个人自然有个人的活法,条条大路通京城,是另辟蹊径还是走上一条阳光大道,都是看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权干涉,也无法干涉。”
“金某不才,当年虽然是榜眼,但是围观只是做到了区区地方五品而已,想必在各位的眼中依旧是不入流的存在。”
“后来试着学习着为官之道,才逐渐的屏幕青云步步高升,来到这一番位置,都是靠着自己当年的努力。”
“所以冯老说的不错,凡事应该先想想自己的原因,是否德不配位,是否品学不够兼优,又是否才华不够横溢。”
金有德说完这一大段话,是感觉口都干了,拿起自己马夫送来的水长饮一口,还颇有几分豪气。
“金大人,原本方才冯大人他说你是榜眼的时候,在下还不相信。不过方才之言,高屋建瓴,洪某人颇为赞同,这榜眼之名,名副其实。”
洪阅廉道。
金有德虽然平日里只是一个猥琐胖老头模样,但是肚子里的油墨在这么多年还是不曾干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