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失!礼!
没!礼!貌!
“我是为你好哦。”她侧头乜着他,高举起为你好大旗,声音严肃起来。
池鹤一愣,不是,刚才不是说?了不生气的吗,怎么听起来又?像生气了!?
他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只连连点?头保证道?:“绝对没有下次。”
祝余嗯了声,不说?话了,低头拿出手机开始翻团购软件,看看别人写的评价,想想晚上要吃什么。
关于要不要叫闻度和关夏禾一起出来吃饭这件事,没有继续讨论下去,但结果似乎已经?出来了。
叫,必须叫,不然下次他怎么跟着祝余去吃那俩人的大户。
他松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发现手心有点?微微的濡湿,实在是太紧张了,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怕祝小鱼生气。
大约是因为其实关系还是没到那份上吧,怕她误会自己有歪心思,不尊重,如果说?这句话的人是闻度,也许他们?谁都不会多?想。
池鹤在心里叹着气失笑不已,他真是着相了,竟然拿自己和闻度做比较,有什么好比的呢,他们?原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微微侧头,飞快地看一眼坐在旁边的人。
见她暴露在空气里的润白耳廓染上了一抹微红,他的心情又?忽然放松了下来,有种有人和自己一起尴尬,有伴了的感?觉。
车子行驶了将近四十分钟,才看到路上的指示牌出现“桃源大道?”的字样,池鹤打转方向盘驶进这条路,直行过了三个红绿灯,向左一转,就?隐约可以看见状元巷最高的牌坊门头了。
状元巷这一带,旧时住的多?是官宦诗书人家,它叫状元巷,是因为这里真的出过状元,有一座被列为文保单位的状元故居。
后来战火纷飞的年代,这里又?变成军阀、华侨聚居的地方,原来的瓦屋被推倒,建成很多?小洋楼,祝余以前听巷子里很上年纪的老人讲古,说?那会儿这些?小楼如何如何光鲜亮丽,进出的小姐少爷如何气派,还有小汽车停在门口。
听上去衣香鬓影,歌舞升平,繁花似锦,完全不像正?面临着家国正?风雨飘摇的危机。
再后来,这些?房子随着□□的倒台,被抄走又?被分给普通人居住,昔日?的少爷小姐和小汽车都不见了,琉璃瓦硬顶和红砖清水墙在雨打风吹里变旧变破,再不复往日?荣光。
经?过各种分配和买卖,旧时的乌衣巷陌,变成了寻常百姓家,现在还在这里的人,已经?很少有是祖辈就?居住于此的了,很多?人家都和祝家差不多?,是解放以后才搬过来的。
有的房子大门紧锁,主人已经?搬走,或是像池鹤那样搬去住楼房,或是去了外地甚至国外,房子坏了也没人管。
不过双车道?的巷子路面宽阔,路两旁老树绿荫下光影斑驳,阳光打在墙面上,愈发衬得洋楼古旧幽静,午后阳光太晒,巷子里没什么人走动,便仿若化身一条时光隧道?。
“池鹤哥,到了。”祝余一直侧头看着车窗外面,提醒道?。
小巷子里是进不去汽车的,池鹤只能把车停在小巷子外面的停车位上,下车和祝余一起往里走。
某个邻居从楼上往下看,正?好见到他俩,不认得池鹤就?就?高声问祝余:“小余你回来看你爸妈啊?”
祝余哪怕心里说?看个屁,面上也还是笑眯眯地点?点?头,应道?:“好久没回来过了,回来看看。”
“是该回来看看,上次见你好像是过年,你妈前些?天还说?咧,说?你总不回家。”
邻居大着嗓门跟她说?话,把左邻右舍的闲人都吸引了出来,有人问祝余池鹤是谁,“是不是你男朋友啊?哎呀,你妈还让人给你介绍,我就?说?不用嘛,喏喏喏,这不就?带回来了。”
“不是,不是男朋友。”祝余连连摆手否认,提醒他们?,“你们?都不记得了吗,我家隔壁孟爷爷家的池鹤哥呀,才多?久没见,你们?就?不记得人家啦?”
说?完小声地“咄”了声。
没有一个字在说?人家记性不好,但字字句句都在说?人家记性不好。
邻居不知道?是没听出来她在阴阳怪气,还是不介意她说?什么,只惊讶道?:“是池鹤啊,哎哟喂,真的认不出来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咯。”
“对啊对啊,你去哪里了,一次都没回回来过,是去你妈那里了?你后爸对你好不好啊?”
“你妈也没有回来过,你外公外婆留给你们?的房子都快要坏得不成样了,大前年吹台风,砖都掉下去了,我们?又?不好进去,都没办法帮你们?修一下,唉。”
“就?是,你既然回来了,好歹修修,以后还可以回来住,不然就?可惜了,等拆迁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咯。”
还有人关心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读了那个大学啊,我记得你以前学习成绩很好的,冯老师讲你很有希望去京市读大学的。”
“在哪里工作?啊?结婚没有,怎么不带对象回来让我们?见见?”
她们?围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问,明?知道?她们?的八卦比关心更多?,池鹤却不能不理会,只好耐着性子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
祝余见机往后退,然后冲他使了个眼色,转身溜溜达达,毫无留恋地离开往她家走。
背影里都透着一股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绝情。
池鹤一阵好笑,觉得这人可真有意思,口口声声我们?很有朋友爱,事到临头却跑最快。
祝家在这条小巷子的倒数第二座院子,再往前,就?是巷子的最后一座院子。
祝余回头看了眼被阿姨们?围住的青年,喏,它的主人也终于回来了。
祝家门口种着一盆老三角梅,生得很高,已经?高过了院墙,六月高温高晒的日?子里,它枝叶郁青,花开满枝,桃红色的花开得热热烈烈,十分好看。
院门没锁死,祝余一推就?推开了,她眉头一挑,周二呢,家里居然有人?
进门就?见她妈正?坐在院子里择豆角,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冷冷淡淡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不年不节的?”
“想回来就?回来了。”祝余也语气淡淡地应,在院子里随便拉了张椅子拂去灰尘就?坐了下来,“你怎么在家,今天店里不开门?”
“我请了工人的,干什么要时时刻刻在那里守着?”祝母冲她嘲讽地笑笑,“我可不像你,明?明?是老板,还要做什么亲力亲为的样子,笑死人啦,地球离了你就?不会转了。”
在她看来,所谓的工作?忙,不过是祝余不愿意回来的借口罢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祝余不仅没否认,还应了声:“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