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漱玉道:「以前姐姐要送你几张,你说不要画着女子的图,现在怎麽想着要了。」南宫逸玉笑道:「我想与这字配着挂。」
卿漱玉道:「你自己去挑吧。」
南宫逸玉挑了半天,拿了幅周肪的《伴鸾图》过来道:「姐姐,你看这幅怎麽样?」卿漱玉看了下螓首轻摇道:「不行,周肪的仕女图中的女子虽然与其他仕女图中的一样都是健康丰腴之美,但由於是唐时後期之作,图中的女子双眼空洞无缺乏前期作品的那种自信之态。」南宫逸玉道:「那你说我应该选哪一幅?」
卿漱玉想了想道:「姐姐这次从京城带来幅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是盛唐之作全无周肪之弊,加之画中描绘的是杨贵妃的姐姐虢国夫人春天出外游乐之景,正好与杜甫这首诗中所述之事相合,这一字一画如挂在一起正是相得益彰,珠联壁合。」南宫逸玉道:「姐姐快拿来看看。」卿漱玉立让侍凤将《虢国夫人游春图》
拿了出来。
南宫逸玉拿过来细心端详着,再与周肪的《伴鸾图》对照着一看,果真如姐姐所说。他俊面盈笑,满心高兴地道:「还是姐姐说的对,这一字一画挂在一起真是绝配,再好也没有了。」侍凤道:「当然好啦!这图是老爷花一千两银子从京城『赏珍轩』买来送给小姐的。」「一千两银子!」南宫逸玉邹了邹眉头,要知南宫世家虽然有钱但是一千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于是他道:「姐姐,我还是另挑一幅算了。」卿漱玉剪水双眸嗔怪地看了眼侍凤道:「你去要厨房做些『茯苓饼』来。」侍凤怪地道:「小姐你不是不吃『茯苓饼』的吗。」卿漱玉有些急了,吹弹可破白如美玉的丽容略涨红着催促道:「你只管去就是了。」待侍凤出了门,她对南宫逸玉道:「你另挑一幅,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吗?」南宫逸玉想了想道:「既然姐姐说这是最好的了,自然是找不到了。」卿漱玉道:「那你就拿回去吧。」南宫逸玉道:「可是,它要……」
卿漱玉打断他的话道:「可是什麽,你只管拿去就是了,大丈夫做事不要婆婆妈妈。」南宫逸玉知道卿漱玉的脾性遂不再拒绝,他满心欢喜和感激地道:「姐姐你真是太好了,我真不知该怎麽谢谢姐姐才好。」看见南宫逸玉如此高兴,卿漱玉宜嗔宜喜的花容绽笑说道:「姐姐可不要你谢,你只要乖乖的听话就好。」南宫逸玉道:「我从来就很听姐姐的话呀。」确实在卿漱玉面前南宫逸玉要比在家中听话得多,而卿漱玉就觉得南宫逸玉此时性情未定,恍如一块没有成形的瓷泥,自己想怎麽捏都行,直至捏成心目中最完美的瓷形来。
卿漱玉道:「上次姐姐给你的《玄玄棋经》看得怎麽样了?」南宫逸玉道:「快看完了。」卿漱玉道:「等姐姐做完了,我们下一局看看。」这时侍凤沏了两杯香说送了上来,南宫逸玉端起雨过天晴式薄薄的恍如透明似的瓷杯赏玩着道:「姐姐的杯子比我家的都好。」卿漱玉眼横秋波望着南宫逸玉,红唇轻啓,皓齿略现微笑道:「你呀!什麽都是姐姐的好。」南宫逸玉喝了口茶似想起一事道:「姐姐的茶叶没有我家的好。」卿漱玉道:「你家是什麽茶叶?」南宫逸玉道:「就是上次你在家我喝的『凝春茶』,哦!我本来想给姐姐带些来,来时走得急忘了,下次我一定记得带来。」不知爲什麽卿漱玉一听见「凝春茶」脸上的笑容刹时隐了,她淡淡地道:
「上次你不是说没有了吗?」
南宫逸玉道:「本来是没有了,了情师太听说我吃完了,又让人送了些来。」卿漱玉道:「这『了情』师太对你可真是好啊!。」南宫逸玉得意地笑道:「当然啦!姑姑说了,了情师太这『凝春茶』是只送给她师傅用的,别人纵然是万金也不卖的,她们都是托我的福才喝到的。」「啪!」卿漱玉将玉制镇纸用力向桌上一放,将南宫逸玉都吓了一跳:「姐姐怎麽了?」「没什麽」卿漱玉道:「凝春茶你不要拿来了。」「怎麽了?」卿漱玉道:「我不喜欢那种香味。」
南宫逸玉不解地道:「上次你不是说很好喝吗?」卿漱玉道:「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南宫逸玉似是明白了道:「喔!」字本来只剩下最後一点没有裱糊好了,可是卿漱玉就是怎麽也弄不好了,不是这出错就是那出错。
南宫逸玉道:「姐姐乾脆先休息一下做吧!」
「也好。」卿漱玉春葱般白嫩的纤手撩了撩鬓发道:「我们来下局棋吧!」南宫逸玉立即将棋摆道:「姐姐,今天让我两粒子试试,看看我是不是提高了些。」俩人遂你一子我一子的下起来。
不知是南宫逸玉棋艺提高了还是别的什麽原因,卿漱玉今天下棋屡屡陷入险境,南宫逸玉则下得很是悠闲。他星目看着卿漱玉深邃清亮的秀目凝视着棋盘,细长新月般的蛾眉微微皱起,嫣红的樱唇紧抿,皓白的玉腕撑着圆润雪白的下颚,纤纤玉手夹着纯白的棋子,一时间他竟然看呆了。
「啪!」卿漱玉终於落子了,而这次南宫逸玉却久久没有应子。
卿漱玉道:「玉儿,该你了。」她螓首一起,蓦然看见南宫逸玉一双清亮的星目一动也不动地地看着自己。
卿漱玉欺霜塞雪的芙蓉嫩颊倏地绯红,羞怯的芳心中,却又有一点莫名的欣喜,她秋水盈盈的美眸娇羞一瞥南宫逸玉,微微娇嗔道:「玉儿。」南宫逸玉霍然惊醒,俊脸一红窘笑道:「姐姐,你真美。」卿漱玉心儿甜甜的,丽姿天生的娇顔嫣然笑道:「你就是会哄姐姐开心。」南宫逸玉道:「本来就是美吗!」卿漱玉甜笑道:「好啦!快下棋。」
南宫逸玉随手下了一子,卿漱玉现在是一反开始的迟滞之态变得棋思敏捷,妙着不断,直下得南宫逸玉不停的喝茶,不一会,等他有一条长龙被困,再喝茶时发现茶杯已空了。
卿漱玉微笑着递过自己专用的薄胎青玉茶杯道:「喝姐姐的。」南宫逸玉接过来饮了口继续想棋。
卿漱玉见素来好洁的南宫逸玉将自己饮过的茶想都不想就喝了下去,芳心羞意油然而生,娇嫩迷人洁白如玉的鹅蛋脸晕红流霞,但心中更多的是美滋滋甜蜜蜜的。
卿漱玉起身道:「玉儿,你慢慢想,姐姐去将那字裱糊好。」「嗯!」南宫逸玉头也没擡应了声。
卿漱玉片刻就将字裱糊好了,她过来道:「怎麽,还没有想出来吗?」南宫逸玉道:「快了。」可是他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出来,最後还是卿漱玉了他一下,他才想了出来,在卿漱玉处吃了午饭,又和她下了两局棋,南宫逸玉才欢欣雀跃的带着字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