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手失去了知觉,直到上了公交车,整只手掌开始钝钝地痛起来,越来越痛了——刚才那一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痛得他都快流出泪了,爲了止痛,只好把拳头塞到嘴里强忍着。回到家里拿出来一看,整个拳头都在发红,他在冰箱里敲了一块冰块,敷在上面,疼痛才缓和了一些。
乐阳早上起来滴水未沾,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饿,现在突然就狠狠地饿起来。
他到外面去吃了碗面,一只手还真是不方便。填饱了肚子,脑袋里还回响着的那句「吃女人软饭的没骨气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後悔在最後的时刻没有说几句有杀伤力的话来作爲最後的宣言。
不管怎麽样,他和她们之间都结束了,心里还是舒服了许多。不过他有了新的麻烦,拳头除了揪心地一阵阵地疼以外,开始肿得越来越大,肉皮下隐隐地现出紫褐色来。乐阳不得不去医院,那个小个子的骨科医生给他做了CT扫描,拿着一大张黑乎乎的胶片在灯光下看了看,「指关节有两处错位。」他说。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乐阳的手掌上包着厚厚的石膏,右前臂上用一条棉布吊带吊在胸前。这次不得不请假了。他给主管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回的电话。可是因爲上次请了一个星期,主管不在相信他的借口了。他只好亲自去了主管家一趟,软磨硬泡好不容易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就在当天晚上,半夜起来上洗手间的时候,乐阳感觉到龟头下面有些刺痛,便用剩下的左手把龟头掂起,来凑着灯光看了看,龟头系带上裂了一个细小的口子,可能是早上和水儿做爱的时候用力太猛拉伤的,他也没着意去想这件事,只是把包皮翻过来,使那伤口不被包着,他想当然地认爲这样透风干燥好得快。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阴茎有些胀痛,他连忙把被子掀开来看,那可怜的包皮竟然肿了,肿得像嘴唇那样丰满。他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赶紧起床早早地跑到医院去,医院的值班告诉他医生还有一个小时才来上班。他在医院门口徘徊了一个小时,到九点锺的时候他直接找到了那个骨科医生,他觉得他态度挺好的。不料小个子医生说「像这种疾病不归我管」,建议他到泌尿科去。泌尿科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他至少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却被告知要去皮肤科。
在白帆布围成的小隔间里,他按照医生的指示不情愿地把裤子褪下来,这个肥头大耳的医生拿着一支小木片,把那肿得像香肠的龟头擡起来,用手电筒仔细地照了照。
「最近有做爱吗?」他扶了扶眼睛,问他。
「没有!」乐阳摇了摇头,极力否认这个事实,「我就是晚上忍不住,用手做了一次,早上起来就这个样子了,严重吗?」他问医生。
「只是龟头的系带拉伤,你把包皮翻上去,血脉不流通,不肿才怪!」医生微笑着说。
乐阳恍然大悟,连忙把包皮翻下来穿上裤子,原来是虚惊一场,「不过,建议你还是验个血比较好。」医生转身走出小隔间的时候说。
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他还是照做了。在等验血报告单的四十分锺里,他到医院附近的饭店要了一份咖喱鸡肉盖饭,吃完回来刚好赶上领报告单。他第一个拿到了报告单,欢天喜地地找那个摆弄他的龟头的医生。
医生用笔头仔细地在每项指标上滑过,慢慢地擡起头来,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诡谲的笑意,「单纯性疱疹!」他口齿清楚地说。
「什麽?」乐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的怎麽就疱疹了呢?是不是弄错了呀?」他紧张地说,他没听说过单纯不单纯的,只是明显地感觉到那是病。
「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报告单上明明白白的,一般来说,都是通过性交进行传染的。」医生又扶了扶他那该死的眼镜,也许他自以爲这个小动作能让他的解释更专业些。
他的脑袋里一下「嗡嗡」地乱起来,眼前交替浮现出杨艳琴的、水儿的还有莎莎的阴户,他想知道究竟是哪个阴户出了问题。
「没关系的,年轻人!」医生看着一脸茫然的乐阳,好心的安慰他,「没有得艾滋病和梅毒,已经很走运的啦,这样吧,我给你开抓药的单子,注射剂一个星期,药每天坚持吃,不要吃油腻,不要吃辣椒,不要抽烟,不要喝酒……」医生张开的指头一个接着一个地弯下去,一只不够用又换成另外一只。
乐阳记不住这麽多,只知道大概什麽都不能吃了,最好吃点清水煮白菜,外加白米饭就可以了,还有最後那句话真让人揪心。拎着印有医院名字的白色塑料袋从医院出来,他的头似乎有平时的两个大,里面装着大包小包的药盒子——这是他接下来两个月要吃的「美味」。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那句「两个月之後再回来复查」的话。最後他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复查」的意思就是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药吃完了,命根子也不见得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