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绸在一个时辰后才被准许进入养心殿,她刚走进去,就瞧见了地面上的碎片,慌忙问道:“陛下……您没伤着吧?”
“我没事。”姜行抿了抿唇,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她端坐着,两只手放在膝上,安静地看着青绸跪在地上收拾瓷片。
青绸将碎片都仔细整理到一旁后,才抬起头看向姜行,这一看却发现小皇帝蹙着眉,脸上是她已经许多年都没见到过的失落与迷茫。
她不由一怔:“陛下?”
姜行嗯了一声,低头看着她,忽然问道:“青绸,为什么有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拥有一切呢?”
青绸愣了下,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是在说某个人吗?”
姜行没否认,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狐狸面具,低声道:“我从小,就羡慕皇姐……好像所有人都喜欢她,明明她也没有父皇的宠爱,却依旧过得富足安乐。后来她离开这里,去了云州,说是失去了继承权,却变得更加无忧无虑。既不需要呆在这宫里担惊受怕,又不需要提防随处可来的明枪暗箭。我想要的,她都有,我没有的,她也有。”
姜行恹恹道:“我还以为,我终于要拥有一个能全心全意待我的人,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单纯的君臣之情,即便只是臣子对君王的忠心……我以为我真的有了,可原来,她的一片真心早就是别人的了。”
青绸懵然瞧着她,想到她方才从纪相府里离开时的情,蓦地从她这颠三倒四的话里抓到了什么:“陛下……陛下的意思难道是,纪相一心向着五殿下,怀疑她们会结党营私?”
“结党营私?”姜行皱起眉,摇摇头:“不,纪相性子高傲,向来不屑于加入党争,她不会做这种事,这点不必怀疑。”
“那陛下,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她顿了顿,低声说:“即便她一片忠心,可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她不该将心全挂到另一个皇女身上,另一个……还存在潜在风险的皇女。”
再宽宏大量的帝王,也不能容忍手下的第一重臣,爱上其他亲王。
青绸一时没领会到她的意思,只以为姜行还担心纪相与五殿下关系好,便道:“也许五殿下与纪相确实相逢恨晚,引为知己……”
“知己?”姜行嗤笑一声:“她们可不是知己,她们之间,要复杂的多……”说到这儿,她的色逐渐冷凝下来:“把握大巍咽喉的宰相,不该与其他皇室宗亲如此亲密。在我看来,要么,纪行止从此离开这个位置,要么,她俩断绝这种关系。”
可纪行止如此雄才大略之人,姜行并不想她离开,也不想让大巍失去这样一个宰相,那就只能,尽可能地让她二人分开。
“纪相,是个聪明的人,也许只是一时蒙蔽,一时糊涂……”姜行垂下眸,低声道:“也许,等五皇姐走了,她就会自己想清楚了。”
青绸沉默不语。
姜行低头看着她,长睫压着眸子,投下一片暗色。她忽然换了自称,慢吞吞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太多疑……太斤斤计较了?”
平和的气氛转眼就荡然无存,青绸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连忙跪下,将脑袋磕到地面:“臣没有!”
姜行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直看得她浑身僵硬,才摆摆手:“罢了,你出去吧,朕想自己待一会儿。”
青绸应了声是,弯着腰快速倒退着走了出去,等关上门直起身体,她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日一早,皇帝的旨意便被宣读了出来。
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正阳殿内,纪行止和姜菱几乎同时震惊地抬起了头。
其余大臣也都惊讶于圣旨的内容,交头接耳的动静过后,便都下意识看向姜菱,那视线里有疑惑的、有庆幸的、有担心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圣旨已下,姜菱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跪下:“臣,遵旨。”
纪行止紧皱着眉,抬头向坐在龙椅上的姜行看去,而姜行仿佛一直在等她看过来,与她对视时,面色平静,不辨喜怒。
她忽然想起昨晚管家说过,一位姜姓贵客曾来拜访,但很快就走了。她那时就猜到是皇帝,但以为她什么都没发现,现在看来,皇帝昨晚很可能看见了什么。
她已经知道了她与姜菱的关系。
可派姜菱去赈灾,又不像是怀疑姜菱而降下的惩罚,毕竟赈灾一事也非同小可,皇帝担忧灾民,没必要为了此事让赈灾多添上些风险。让姜菱负责此事,就说明了一个事实。
她会受苦受累,但她仍保有皇帝的信任。
所以,这其实是一道……明为派遣姜菱赈灾,暗为表明皇帝态度的圣旨。
而表明态度的对象,就是她纪行止。
皇帝,在警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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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行对纪行止:朦胧的爱慕破灭+事业粉撞见偶像谈恋爱塌房+我很看好你你最好赶紧改邪归正
姜行对姜菱:迁怒+嫉妒+妨碍我偶像搞事业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