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父亲怎配做父亲,这样的太子当来又有什么?意思?!”
自唐久安来了之后,父子俩倒是很久没有吵架了。
关?月很欣慰,指了面前几样菜,让宫人给唐久安送过去。
唐久安起身谢恩,忽然,背脊上?滑过一丝凉意。
这感觉毫无来由,但非常熟悉。
好几次,就是这凉意在战场上?救了她的命。
姜玺注意到她下颔线条的骤然收紧,也看到她的瞳孔微微收缩,问:“怎么?了?”
唐久安问:“羽林卫何在?周将军何在?”
守卫之事是姜玺一手安排的,抬手便招来左近的羽林卫。
羽林卫回道:“周将军临时有事,出?宫去了。”
这么?巧?
唐久安的目光缓缓从全场扫过。
姜玺只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东宫那个懒洋洋的唐久安,也不是薛家酒铺里骂不还口的唐久安,甚至不是拔刀动手时那个面带笑意的唐久安。
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眸子深沉如海,锐利如鹰。
她像是在瞬间抿弃了身为“人”的特质,变得像她那把□□一样锋利而冰冷。
这是,飞焰卫统领唐将军。
“未防有变,殿下,最?好再查一遍布防——”
唐久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事情就发生?了。
鼓乐喧哗、热闹盈天之中,一支黑色袖箭无声无息出?现,笔直射向皇帝。
唐久安想也没想,拔下一支金钗,甩手就掷出?去。
金钗沉且小,比袖箭更迅疾,“啪”地一声击中,与袖箭一起双双掉落在主?席之上?。
席上?之人只见桌上?凭空出?现这两玩意儿,都呆了呆,然后才反应过来。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
第二支袖箭转瞬又至,如一尾黑色毒蛇,死死咬定皇帝。
周围的宫人惊惶奔顾,皇帝被裹挟其中,羽林卫想救而不得。
唐久安再想拔簪,却不小心勾住了头发,她转头要去夺身边羽林卫的箭,只听得姜珏发出?一声闷哼。
惊恐的客人撞翻了轮椅,姜珏摔倒在地。
唐久安一手扶起姜珏,把他按进桌子底下:“莫出?来!”
她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这么?一耽搁,她便是仙也挡不住那支袖箭。
但此时能顾得一个是一个,她转手去抓姜玺,要把姜玺也塞进去。
抓了个空。
姜玺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他站在另一张桌面上?,手持羽林卫的长弓,左肩对着?前方,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微微前倾。
弦张如满月,箭矢如流星。
蕴藏在肌肉中的力量完全暴发,这支箭稳而迅疾,越过人群,撕开空气,后发先至。
不单击落了那支袖箭,甚至余势未消,“笃”一声扎进旁边的柱子里。
箭尾犹不住颤动。
第2章
水榭片刻前还是歌舞升平的富丽太平景象, 此时人们呼号奔走,踩踏挤落的人不计其数,还?有人落进?池中。
羽林卫要救人,还?护着尊上者, 还?试图抓住刺客, 偏又群龙无首, 各自为政, 乱成一团散沙。
姜玺一箭即出,第二支箭立即上弦,以皇帝为圆心,有半丈的范围笼罩在箭程之内。
他的肩膀、手臂、指尖仿佛已经化为弓箭的一部分,周遭的喧闹皆是虚影, 他处在极静的稳定杀气之中,等待第三支袖箭出现。
仿佛是忌惮着他?的存在,第三支袖箭迟迟没有出现。
水榭中一片鬼哭狼嚎。
羽林卫终于分开?人群, 马上就可以冲到皇帝身边。
姜玺缓缓地透出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第三支袖箭出现。
并非射向皇帝, 而是射向姜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