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语辰,不会再回来了吧。
平躺的姿势使胸膛向外撑开,把心脏扯得很痛,像是从中间撕开了一道裂口,虽不致命,裂口却一滴滴地渗出了鲜血,混合着痛楚,漏向五脏六腑。
他挪动身体,将自己曲成虾子状。不久,他抓住旁边的棉被,就这么往身上一捲,不再动弹。
反正,徐语辰是不会回来了。
无须打手机确认,手机肯定也打不通了。
鞋子?一定也随着徐语辰的脚步而消失在这房子中,不会再踏进来。
徐斐然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牙齿在哆嗦。
能怪谁呢?若然当初便将心底的感情彻底冰封,那么他们现在仍会是兄弟,那么弟弟现在必定在他身边,跟他一同度过周末的早晨。
按捺不了「像情人般在一起」的诱惑,一再伸手触摸,打破坚固的磨身玻璃。那么,自然也要预料身体会被玻璃的碎片刺伤,也要预料玻璃对面的人不会容忍。
因为对少年付出了所有的爱意、全副的心思,所以必定能获得对方回报?
这只不过是一想情愿的妄想。
这是早已预想到的结局。空荡得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嫌吵的单位,这场景,徐斐然已想像了几百次。
可是,果然很难受。
房间的窗帘拉上了一半,金色的光片烙在那旁的书桌上,却没有半分照到伏在床的徐斐然。迷濛间,他把自己裹得更紧。
秋天,变得冷了些。眼皮,也越来越重,重得无力再张开。
弟弟离开的时候,有多穿一件衣服吗?
他忽然记起,弟弟总是说他有一双极其美丽的紫色翅膀。弟弟似乎觉得,他就是天使。弟弟打从最初便不断冀望,抱着天使,无拘无束地穿梭于白云间。
那么,无能的天使。
你到底能办到什么?
黑暗的梦里,在那片遥远又荒芜的大地上,穿着纯白衬衫的少年紧握着一根近乎透明的紫羽,踏着赤脚,在悬崖边缘慢慢地走。週围没有别人,少年彷彿也不需要别人,冷漠的目光倾斜到崖下的幽闇之域。
越过尖锐的石峦峰,跳上盘岩,少年来到了地面上较高的位置。
没有仰望。头微垂,少年依然牢牢地注视着深渊之下,没有放松。
他安静地俯视梦里的世界、梦里的人,双翅没有移动,只有高空的冷风拨动着他的头发与羽毛,紫光飘摇。
无能的天使。
你到底能办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