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戈的笑容僵了僵:「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你好像从没说过。」祈洛希侧头枕到膝盖上,喃喃低语,「我记得你是……」
──是自杀,割手腕自杀。他把最关键的几个字吞下肚了,这是大家初聚在船上便提到的,十几个孩子在「回家号」醒来前都遇上足以致命的事故,当中仅军戈一人是割腕自杀。
有人问过军戈自杀的原因,但起初他非常孤僻,拒绝与人交流;后来军戈变得乐观外向,那时候已没有人再多口去问这种敏感问题。
白云慢慢飘荡,让夕阳之光为之一晃,晃到军戈的眼睛上。他缓缓站起来,退后两步,双手插入衫袋,笑道:「我有爸爸妈妈弟弟啊,是跟你完全相同的家庭结构!」
祈洛希一脸不可置信:「你也是当哥哥的?」
军戈指着自己的脸质问:「怎么,小希弟弟,你觉得我像个当弟弟的男人吗?」
「你弟弟是怎样的人?」
「他是个爱哭鬼,我说什么他都会乖乖听。」
「你跟弟弟的关係好吗?」
「好!他最喜欢扯我的衫袖了,如果他是可爱妹妹我一定会很高兴,呵呵呵!你问这个干嘛?想比较一下自家弟弟跟别家弟弟?」
祈洛希将一揪水泼到自己脸上,再站起来,仰望夕阳:「不是。你有时候让我觉得你不想回家,不知道是不是跟家人相处不好。」
军戈大笑出声:「哈哈哈!想太多啦!我跟爸爸妈妈弟弟的关係不知有多好!如果我不愿意回家,早在两年前就跟健一起下船了,找个漂亮老婆过日子,或是找个没后代的老富翁自荐去当他的乾儿子!」
祈洛希低头望向溪流,原来这溪流不止映照出自己的脸,连週遭的天地景物都能吸纳到水面上,溪水清晰得把他背后的军戈映照出来了,把那张根本没展露出笑容的脸都映照出来了。
他想,这河的清澈程度,大概是不含杂质的。水就是蒸馏水,连一星尘粒都藏不住,跟山顶洋房的地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