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经过宴会厅的角落时,听到一个少年叫住他:“等一下。”
服务生停住,目光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小公子。
他端着盛酒的托盘,听到少年低声说:“我想要一杯。”
服务生微微颔首,熟练恭敬地递给少年最近的那杯。
他刚要走,少年又说:“再给我一杯…谢谢。”
服务生怔愣地接过已经空了的第一杯,又眼看着小公子像是喝水一样喝光了第二杯。
后来,服务生迷茫地端着空掉了的托盘,上面是五六个见了底的高脚杯,他径直走回了后台。
景眠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无数的高定礼服和西装革履从他的眼前来往经过,宴会的光芒璀璨夺目,却只舍得分出一丝一毫映亮少年的身影。
他夹杂在交错的黯淡角落中,整个人都被阴翳覆盖。
景眠低头,盯着自己手里紧攥着的手链。
忽然,他也发现自己的左手在抖。
那是一种无法停止的颤抖,指尖冰冷,右手握住左手手腕也无济于事。景眠摸了摸衣服兜,空空如也,药他大概是落在了白色西服装上。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景眠竟平静下来。
酒精渐渐麻痹感官和经,大脑也变得安静许多,少年呼吸变得轻缓,他坐起身来,感受着血管稍起的热意,渲染到自己的面庞。
原来不知道,喝酒会抑制发作。
也能麻痹痛苦。
景眠摸了摸自己的西装兜,硬质的触感传来,他似乎安心了些,随即站起身,朝着电梯间走去。
景国振说过,酒店六楼配有大型天台,夜里可以吹风,生日宴接近尾声的时候,会有不少醉醺醺的商客会在天台交涉,风大僻静。
景眠走进电梯时,侍应生恭敬询问:“您去几楼?”
少年启唇:“…六楼。”
声音很轻,有些含糊,侍应生抬手,摁了十六层。
叮—
电梯门应声开启。
“贵宾请慢走。”
侍应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少年被注视着背影,侍应生暗暗地想,十六层是最顶层,总统套房也在这里。
在宴会中途离席,这未曾谋面的年轻小少爷,大概……是被送给顶层掌权人的礼物。
尽管惋惜,但无意多管闲事。
景眠是在走出电梯几秒后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的长廊和地毯太过宽阔,同时……也太过奢华,就连不起眼的摆饰都富丽堂皇。
与他所认知的六楼悬殊过大,导致少年迷茫地站在原地几秒。
身后的电梯门早已关闭,无法折返,只能前行。
景眠下意识想找到天台,却发现自己视野之中能看到的门皆是紧闭,没有出路。
走到尽头时,有一道半掩着的实木门。
指尖触碰到门沿时,景眠竟察觉,门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昏暗许多,甚至还不及走廊的光线温柔明亮。
景眠微微眯起眼,无声地适应黑暗。
即使没有开灯,也能瞥见壮观与奢华,双层厚实木板构成的复式客厅,玻璃镶嵌,他能看到起居室和餐厅,有几个房间没有床,布局更像是会客厅。
好壮观的房间。
脚下几乎每一处地板都铺着地毯,走起路来悄然无声,景眠几乎没有停留,寻着夜色透进的微光,很快找到了可以称之为天台的地方。
——连接着主卧,像是他所进入的领域内最大的房间。
就在这里吧。
景眠想。
少年走进这间卧室,脚步落地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极其细微的声音。
借着夜色,景眠看清那是一管注射器。
针头因为滚落在地而渗出水滴,啪嗒地滴落,光色闪烁。
景眠顺着滚落的方向,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彻底僵住身影。
是轮椅。
而且轮椅上有人。
他们似乎被彼此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