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婀娜笑道:“嫂子别担心,歧阿世子不是轻易认命受摆布的人,他心眼多着呢。”
姑嫂两人絮絮闲话,忽然远处街上闹了起来,似是马嘶人喊。
田婀娜的私宅是一进院落,加以外头动静实在不小,轻易听清门前街上,车马陆续奔驰而过,叫声惊恐。
“杀人啦……”
“有强盗……快跑……”
原婉然听到“杀人”、“强盗”先是一惊,继而半信半疑:天子脚下,谁那么大胆当街做强盗杀人?更何况此刻虽已黄昏,天尚未全然暗下,光天化日行凶……
蓦地她想起一事,心脏霎时紧缩,连忙下炕穿鞋,要奔到庭院,将众人叫喊听个清楚。
田婀娜道:“嫂子别怕,我这儿门户深锁,墙又高,就有强盗,他们轻易进不来。”
原婉然摇头,“这时辰,韩一刚好该过来接我,万一碰上了强盗……”
杨姥姥正走进屋来,听见姑嫂两人对话,因问道:“姑娘,要不我上街瞧瞧?”
“糊涂,”田婀娜凛然道:“强盗若是往这儿来,你出门撞上去喂刀呢?一个不巧,他正好夺门而入。”
“那……”
田婀娜道:“你派丫鬟架梯子上屋顶了望,岂不瞧得又远又安全?再来你到大门后头等着,韩官人敲门便放人进来,否则不管谁来,哪怕哭爹喊娘求救命,一律不准理睬。”
她吩咐完,便和原婉然披上斗篷,相偕步到院心。
丫鬟攀梯子上屋顶,道:“姑娘,该是南边街上出事,车马行人都从那儿逃散……”
原婉然握紧田婀娜扶着她的手,声音微现抖索,“你韩大哥平常都由南边来。”
田婀娜追问丫鬟究竟,那丫鬟苦着脸道:“姑娘,出事的地方离咱们这儿有程路,从屋顶看不清那么远。”
原婉然实在着急,眼角一瞥,瞄见庭院一株西府海棠出屋顶一截,便走到树前,脱了斗篷和鞋子往上攀。
她在乡下成长,会得爬树泅水,不多时便攀上了树顶。
这下她瞧得比丫鬟远些,但终究不够远,远近重重迭迭的四合宅院交织成一道道屏障,阻隔了她眺望街道的视线。她极目张望,只听出南边街上骚动不断。一会儿马蹄杂沓,彷佛有一路人马奔至南边,过阵子一切响动渐渐平静,而田家邻街的路上始终不见韩一身影。
田婀娜在树下劝道:“嫂子,街上不再喧闹,不拘发生何等骚乱,大致应该平息了,迟些儿我便派人去打探。你赶紧下来,天寒风大,别要冻僵手脚,到时活动不灵便,仔细摔着。”又吩咐丫鬟,“快去房里加炭盆,再煮姜汤。”
原婉然依言下地,脚尖踏着硬实地面松懈下来的那刻,立时觉着刺骨寒意涌上四肢,上下牙关打颤。田婀娜一阵风将她扶回寝间,又是炭盆又是手炉给她取暖。
到原婉然吃完姜汤,韩一始终没现身田家门前,杨姥姥上街只打探到街上发生凶案。过阵子两位衙役策马驰到田家叫门,指名替韩一递口信给原婉然。
原婉然赶紧整衣出房相见,那衙役道:“异雀街上发生凶案,韩官人参予打斗。现如今他正接受兵马司和鸿胪寺盘问,一时无法分身,迟些再过来接韩赵娘子。”
原婉然如教一桶冰水直浇天灵盖,忙问道:“我家官人可无事?他没受伤吧?”
两个衙役只管传话,其余事体一问叁不知。
田婀娜在旁安慰:“嫂子,不论如何,官府特特派人替韩大哥传信给你,定是认定他行了不小义举,方才给出如此礼遇,对他必然也会周到照拂。”
原婉然稍稍安心,合什念佛。
田婀娜使钱送予衙役,问道:“鸿胪寺掌管四夷宾客事务,既派人查案,此案必与外宾相干。请教上下(对衙役公差的尊称),是哪位外宾牵涉其中?”
一位衙役道:“听说是大勒国的世子。”
田婀娜抿了抿嘴,转头向原婉然道:“是歧阿出事。原本你走后,他要来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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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情节涉及的人事物比较简单,写得比较快,所以明天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