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也不知奔了多少时间,多少路程,它在往高处而奔,仿佛是上了山坡,天色也渐渐亮了。无论人畜,在颠狂之中,往往却能做出平日无法做到之事,那牛亦是如此,非但上了险山,而且入了山的深处。
忽然地那牛狂奔之势,猛然一顿,风行烈就从牛头上直飞了出去,砰地落在雪地上,便失去了知觉。
在他尚末失去知觉的那一瞬间,他仿佛觉得那牛竟像被人一抛,也远远落在雪地上。
深山里的气候,比风家村要冷得多了,而且雪花不断飘落,失去知觉的风行烈,躺在雪地里,并未多久,就醒了过来。
当他睁开眼晴的那一刹那,风行烈看见一个硕长的影子伫立在他而前,于是他努力清了清自己的眼帘,他看见一个丰俊朗而俊逸挺拔的男人正也低头望着他。
风雪交加,那人仅穿着件单薄的文士衣衫,男子看上去只是三十许人,样貌近乎邪异的俊伟,尤使人印象深刻处,是其皮肤晶莹通透,闪烁着炫目的光泽,一头乌黑亮光的长发,中分而下,垂在两边比一般人宽阔得多的肩膀上。鼻梁高挺正直、双目采飞扬,如若电闪,藏着近乎妖邪的魅力,看一眼便包保毕生也忘不了,配合着有若渊停岳峙的身才气度,却使人油然心悸。
看见风行烈醒来,男人脸上泛出一丝笑意,那笑是亲切而温暖的。
风行烈看见这笑容,顿时忘却了他那种陌生恐惧,想挣扎着伸出小手来……
“你这婴孩,怎会骑着狂牛跑到这里来?你是谁?你的家住在什么地方?”
男人这几句话间的声音甚是冷峻,风行烈愕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哇哇大哭起来。
男人见他哭了,一振手中丈二红枪,和缓地说道:“你别哭?我会帮你报仇!”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武艺大成,游历江湖的厉若海。
是夜,名慑黑道的十只野狼在江湖除名!
当年,厉若海被人称为“邪灵”归为黑榜“十大高手”之一。
厉若海轻轻睁开眼睛,他没有睡觉,而是在打坐,功夫到了他这个层次,已经不需要睡眠,或者说只要很少的睡觉时间就可以了,一个时辰(2小时)足以。眼中闪过诧异之色,厉若海已经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做过梦了,为什么今晚竟然想了起初遇自己徒儿风行烈的情形。厉若海长身而起,轻轻舒筋展骨,浑身响起清脆的骨骼爆鸣声,仿佛整个人从一个温文尔雅的文士,变成一个武艺高强的战。
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天边银月,厉若海陷入沉思。
第二天,厉若海雇了辆大车,自映秀出发,一路上走得很慢,解决了十只野狼,他也不着急。
风行烈并不知经过些什么地方,只觉得车子走了很久,渐渐,他的身体已复原了,风行烈这时一个小小婴儿受了整夜风寒惊吓,自然需要休养一阵。
走了月余,已经是仲春了,路上树木渐绿,也不知究竟到了何处。
厉若海在路途上,已将马车换成小船,出海来到一处岛屿。
登岛,指着一座庄园,牌匾上邪异门三个鎏金大字,厉若海对怀中襁褓里的风行烈说道:“徒儿,从今往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厉若海走到门前,尚未拍门,那暗紫色的大门便立刻应声而开,开门的是瘦削的中年汉子,见是厉若海,便恭敬地弯下腰去,沉声说道:“门主,您回来了。”
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厉若海笑着点了头,抱着风行烈走进大门。
庄园里精致已极,布置得更是井然有条,但是偌大的庄园,却很安静,空旷地没有人声。
那瘦削的中年汉子尖锐地看了风行烈一眼,厉若海轻轻拍着风行烈的小脑袋说道:“这是我收的徒弟。”
那瘦削的中年汉子微微一怔,连忙说道:“原来是少主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行烈一天天长大,厉若海倾囊相授,对他视如己出。风行烈也不负他厚望,乃是难得一见的武学才,厉若海的武艺已经尽数传授给他。厉若海相信自己这个徒弟有一天能够超越他,成为武林第一人。风行烈现在缺少的只是阅历和生死杀戮的经验。但是有一个意外却发生了,而这个意外很可能将自己的徒儿从手里夺走。厉若海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是谁,想要把风行烈从他身边夺走,就要问过厉若海手里丈二红枪。据两位手下汇报上来的消息,说风行烈遇见了秘僧人,然后整个人就发生了蜕变,具体是什么样的变化,他们也说不清。厉若海同样不知道,但是他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办法解决。他凭借武功将那秘僧人“请”了回来,囚禁在邪异门。
邪异门地牢石室,两师徒一前一后,一明一暗来到囚禁鹰缘的所在。
鹰缘乃是西藏活佛,但是他本身并无异能,鹰缘是怎样逃过西藏所有喇嘛寺都参与了的大搜捕带着鹰刀来到中原,只能说是个令人难以相信的迹。因为他只是个不懂武技的人.只是这点,便知果真虎父无犬子。鹰缘活佛是个真的活佛,有道行的活佛,一个连庞斑和浪翻云也会心动的人物。鹰缘也使不世之雄厉若海对他动了心,真正的心动。在见到鹰缘之前,厉若海本以为让自己徒儿心生魔障的是魔门中人,但是见面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厉若海的本事想要找个人出来除非是哪人躲在天上地下,否则都会被自己揪出来,但是当撞上鹰缘活佛的时候,厉若海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到底是自己找到他,还是鹰缘在的那个自己,厉若海竟然分不清楚。
厉若海将鹰缘活佛囚禁起来,然后展开了一场非常动人和曲折的精角力,厉若海要证明给鹰缘看,自己能“不动心地”将他杀死,至于其中细节不足为外人道也,而对于鹰缘活佛带来中原的鹰刀,厉若海早超越了“贪念”这沉浸于物欲彼我的层次,一眼也不看那鹰刀,一句也不提那把鹰刀。
厉若海隔着铁栅栏看着端坐地牢囚室内的鹰缘,他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反观鹰缘,虽然是个和尚,但是却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亲近自然,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仿佛能洞穿人灵魂的目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双剑眉下有着一对灵活的眼瞳,充满了智慧,让人一不小心就会心折。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使人心生臣服的笑容。
两人一语不发,盏茶时间,厉若海飘然而去,而在他离开后,一个身影悄然潜入,风行烈从怀里取出钥匙,打开铁锁。
事情很顺利,风行烈竟然真的悄无声息的救走了鹰缘。
但是,厉若海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徒儿躲在一旁窥视吗?
翌日,江湖风传厉若海高徒风行烈伤了宗越和商良,叛出邪异门。
邪异门十三夜骑奉门主厉若海之命千里追杀叛徒风行烈,外面只知他救走了鹰缘,可是后来当风行烈回想起整件事,却觉得其实是鹰缘帮了他,因为他只有真正地离开了厉若海,才有希望超越厉若海。其中微妙之处,确是精非常。而风行烈带走鹰缘时。那把刀仍是留在鹰缘身旁。风行烈自己知道,假若厉若海来追,他肯定全无胜望,甚至不敢动手反抗,但厉若海只像做给下面的人看般,派出了十三夜骑,以厉若海的眼力,难道不知道十三夜骑比不上他的好徒儿吗?其中定有一些外人难明的奥妙在内。
对于这个问题,鹰缘知道答案,因为厉若海在这场精竞宝里其实就是那输家,因为他并不能“不动心地”杀死自己,风行烈的背叛,恰好是帮他解决了心里一个魔怔。
鹰缘将刀交给了风行烈,自己却住进某一名山的一个山洞里,闭关不出,没有人知道他在里而做什么。
原本一切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发生,风行烈将鹰刀交给韩清风,进了韩府武库,鹰缘带着鹰刀从西藏千里迢迢来到中原,无疑是投了一颗天外陨石狠狠砸入波澜不惊的死水,炸起滔天巨浪,掀起无数腥风血雨。
自言静庵以助“魔师”庞斑修练《道心中魔大法》为条件,迫他退隐江湖以后,中原武林已沉寂的太久,唯一摆在明面上值得一提的事就是两年半前乾罗山城的主人“毒手”乾罗和尊信门主“盗霸”赤尊信先后进攻怒蛟帮,结果在浪翻云“覆雨剑”下铩羽而归。
此役,浪翻云的名头被推上了黑榜十大高手的顶峰,长江流域再无帮派敢逆其心意,拂其颜面。
江湖上打打杀杀本属平常,这次黑道大战告一段落之后,江湖再次归于平静,而“快刀”戚长征、“红枪”风行烈、“铭刀邪少”楚江南名字成为新一代的黑道星星,轰传武林。不过,在不久之后,这三个人的名字里面还要加上“金蛇郎君”楚无名的名字。
而围绕鹰刀即将发生的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杀戮,这些都在楚江南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