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三人,就予人一种呼吸困难,生不出对抗心理的莫名压力。
端坐马上的铁弗由面色阴沉,双目凶光闪闪,冷眼扫过为首的元越泽三人,面色已转狰狞,恨声道:“元越泽、跋锋寒、任俊!想不到为收买粟末人的人心,你们三人竟会做出这等牺牲,铁弗由佩服之至!”
他的汉语说得非常好,元越泽等人也不惊讶,因为他们早知塞外诸族的领袖或王族人物,均精晓汉语。
元越泽的邪剑,任俊的长空,都带有明显的特征,过目难忘,铁弗由当然一眼就认出他们来,而跋锋寒横行草原大漠,铁弗由亦没可能不认识他。他的话更不简单,一方面借拖延时机来给手下整顿队列的时间,一方面挑拨元越泽三人与粟末族的关系,警告粟末族人勿要太过相信别人。他的话确实产生了些许作用,刚刚失去精支柱,心理极为脆弱的粟末战士们虽对元越泽三人敬若天,闻言心中都开始了思索,窃窃私语,场面稍显混乱。
革爰率领一众手下绕过火海来到黑水骑兵另一侧,高声喝道:“元兄三人侠义忠良,义助我族,而你铁弗由却甘心做颉利的走狗,难道你想说你比元兄三人更高尚吗?你根本不配做我靺鞨一族的人!”
粟末战士本就对黑水族充满敌意,闻言纷纷喝骂,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任俊虎目原瞪,抬手戟指铁弗由,喝道:“休要逞口舌之威,你可有胆量与我一决生死!”
铁弗由乃草原上威名显赫的高手,实力不容置疑,何曾被人这样小看过,不屑地冷哼道:“杀了两个马贼就不知天高地厚,凭你还未有本事向本王挑战!”
经过这一拖延,黑水士兵阵势不再那么混乱,闻言后更是纷纷喝彩,低落的士气亦开始回升。
元越泽与跋锋寒对视一眼,哈哈笑道:“笑话!是骡子是马,牵出来跑上几圈,谁高谁低不就一目了然了吗!除非你是打定主意教手下为你送死,自己找机会逃之夭夭。”
跋锋寒同样大笑道:“你若能胜小俊,我跋锋寒就以草原灵立誓,今晚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革爰见识过三人勇,知道跋锋寒这么说,代表任俊绝对能胜,亦开口立誓允诺。
元越泽二人看出铁弗由是在借机整顿队列,同时激起己方消沉的意志和信心,所以言语迫他立即决斗。
任俊明白过来,昂然拔刀举步,道:“别白费力气了,凭你的本事,我两位兄长根本看不入眼。战与不战由你选择,一言可决!我们身后的粟末族兄弟们可不是吃素的!”
他步伐稳定有力,显示出强大的自信,双目光电射,慑人已极。言语更是巧妙地鼓舞着己方士气,粟末族战士们立即生出与他是生死相连的兄弟而非上下属的感觉,看着他的背影,均露出尊敬的色。
若以人数来算,黑水族远胜粟末族,但决定战争胜负的不可能只是人数。铁弗由也是个中大家,自然明白要先提升己方士气,与任俊一战就是最简便快捷的途径。于是纵声大笑,甩蹬下马,手掣长矛,缓步前行,道:“今日本王就教你后悔来草原走了这一遭!”
来到任俊身前三丈许处,铁弗由停了下来,冷眼打量着依旧提刀遥指自己傲立的任俊。双方激发的气劲连续交击,吹得二人衣衫猎猎做响。
双方战士开始呐喊助威,一时杀气凝聚,决战的气氛笼罩山谷的上空。
任俊嘴角撇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淡淡道:“大王请!”
手中的直砍刀微微颤动起来,发出荡人心魄的嗤嗤响声,有若实质的气劲从刀尖狂泻,罩上铁弗由。
铁弗由心生惊讶,知道自己小看了对手,立即双手合握矛柄,双目厉芒暴闪,厉声道:“废话少说!”
任俊暴喝一声“好!”
后,人刀合一,化做一缕碧芒,轻飘飘向铁弗由胸口卷去。
他这刀招异常玄奥,将轻灵寓于刚猛中,看似无力,实则狠辣,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实难测味儿,登时教铁弗由对敌人的评价再度上升。
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任俊出手已是最强的一击。
一时间寒气大盛,荡人心魄。
凛冽的刀气破空而至,铁弗由不敢大意,聚功矛尖,斜挑而上。
“锵!”
长空劈在铁弗由的矛尖上,发出尖锐难听的刺耳声,久久不散。
两人同时一震退开,任俊只退一步,铁弗由却退了两大步。
黑水骑兵们皆感愕然,自己的大王竟真的不如这刚冒起不久的毛头小子?呐喊声不再那么高昂。粟末战士们则是疯狂喝叫。
元越泽与跋锋寒同时点头赞许,任俊这段日子提升确实很快。
一招得势,任俊毫不犹豫,脚踏着怪的步法,一步一步往对手迫去,步伐生出一种异的节奏,仿似死的命符一般。
铁弗由连后悔都来不及,一声长啸,抢着出手,身形前闪中,长矛连续从不同角度刺出,幻出千百道虚实难测的幻影,气劲破风声接连响起,惊涛骇浪袭向似慢实快移动过来的任俊。
任俊长笑一声,全身立即被一团翠芒笼罩,抢入铺天盖的矛影中。
金铁交击之声接连响起。
铁弗由进退惟艰,与任俊一连串的拼下来,他心生颓然,对手的刀看似随意,却是浑然天成,连绵不断,角度更是刁钻无比,他有一种根本不知应付对手那一方面的攻势才是恰当。更要命的是对手的力道忽轻忽重,但无论或轻或重,每一刀均把他的长矛和气势紧紧吸住,教他无法抽身后退,再组攻势。
蓦地,漫天矛影骤消,变成一矛,化作电闪,向任俊小腹刺去。同时铁弗由一声惨叫,鲜血狂喷中,喷整个人被震飞向黑水骑兵阵营方向,对周围哑声厉喝道:“动手!”
任俊没想到对手会以两败俱伤的方式迫自己收招,疾退中大叹可惜。
一直在注意场中一举一动的革爰也立即下令围攻。
喊杀声震彻山谷,正面交锋终于开始。
黑水骑兵们刚有起色的士气再次低落,但为生存,他们惟有打起精迎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这简单道理谁都懂。
元越泽四人依旧冲在最前面,砍瓜切菜般杀入敌人阵中。
骑兵最适合在宽阔的平原地区战斗,在这种谷地内,又遇到长矛步兵,且己方首脑人物大败,除人数外,黑水军一方优势荡然无存。
在生死一发间,草原人的凶性被激起,黑水兵奋勇抵抗粟末步兵的围攻。
不过情况并不乐观,他们惟有且战且退,铁弗由的五十名亲卫更是护着无力再战的主子企图杀出包围圈。但有元越泽几个高手在,他们一次次的尝试,换来的只是更多手足的毙命。
数招后,元越泽砍翻最后一名铁弗由的亲卫,黑水骑兵的残余战力只余千许。
跋锋寒一剑干掉死不瞑目的铁弗由,高声呐喊,浑身浴血的粟末战士们齐声附和,攻势更猛。
谷地内血肉遍地,尸骨如堆,狼藉处处,与漫天的灰色阴霾构成一幅无比凄凉恐怖的画面。
战斗持续近半个多时辰,喊杀声才渐渐转小。
最后一名黑水骑兵被斩杀后,谷内恢复平静,只余尚还有口气,东倒西歪,或坐或卧的粟末族战士们粗重疲累的喘息声。
任俊和革爰颓然坐倒,面色煞白,眼中确实无限的欢快。
元越泽与跋锋寒体力消耗亦极大,原地坐倒开始调息。
待二人恢复几成体力,睁开双眼时,天空阴霾已少了许多,星月依稀可见,周围多了许多手持火把的粟末族士兵在打扫着战场。
元越泽环顾四周,任俊和革爰不知去了哪里,起初一起战斗的粟末战士们也大都不在,一袭劲状的长腿美女宗湘花正在不远处的谷心的一堆篝火旁不断发号施令指挥着。
二人起身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
宗湘花回过头来,俏脸上闪过欣喜,美目闪闪生辉,仔细地打量了二人几眼。
篝火将她的优美轮廓反衬得一半明一半暗,具有某种难以形容的秘清冷感。
被女性这么放肆地看,二人亦老脸微红,元越泽慌忙岔开话题,问起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他们调息已有几个时辰,现在已是后半夜二更天了,战斗结束后,革爰派体力尚余的战士出去通知龙泉的人来打扫战场,宗湘花与客素别心情振奋,一同来到此地,接回疲累的战士们,革爰二人体力透支,也被抬回龙泉休息,元越泽二人因为调息,所以没人敢打扰他们。
宗湘花肃容道:“此战我方伤亡四百余人,全歼敌人过六千骑兵,战利品更是丰富,黑水部自明日起再无影响力,我代表族人感谢三位的大义。”